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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赫赫王府作鸟兽散,田宅财产一应充公,倒真应了白茫茫一片的雪景。
时人哀之,遂作歌言:“可怜济南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踏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渡。”音歌凄伤,闻者莫不潸然涕下。
司徒慕容烈之父也在一个雪日与济南王同?归北邙,慕容烈上书请求去职守丧,表文递交尚书台,斛律骁同?意了。
如此?一来,领军将军一职有所空缺,太后命其叔父中书监裴献兼任,出?乎她之意料的,斛律骁并未反对。
回到位于寿丘里?的老宅,谢窈正在窗下书案前手?把手?地教小妹季灵练字。她教得认真,手?握着斛律岚的手?一撇一捺地带她写着,直至他身影被新点?上的烛火投在银雪似的波浪纸上才抬起头来,唤了一声“殿下”。
斛律岚得意地与他炫耀:“阿干,阿嫂在教我临《宣示表》呢,你看我写得好是不好?”
斛律骁视线落在小妹被她紧握的手?上,冷道:“你那字练多少遍也是鬼画桃符,浪费了这样好的先生。都几时了,还不回自己的院子去?”
成日就知道霸占阿嫂!
斛律岚撇撇嘴,不满地行礼离开。谢窈知晓他有话要对自己吩咐,俯身收拾书案,静待下文。
斛律骁神色缓和,换了语气同?谢窈道:“今年这个年咱们就在家中过?,等?过?了上元再回公府。近来我公务繁忙,还劳你多陪陪母亲和季灵。”
谢窈微微点?头以示知晓,神色却淡。季灵也还罢了,晴雪院的那一位,分明不太喜欢她。
斛律骁见状便知她并没有听?进去,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想过?要融入他的家,也就自然没有想过?要如何?与母亲相处。轻声叹息一声,揽她入怀,在她耳畔推心置腹地道:“母亲怀着我时,正值高氏篡位,为了生下我,她吃了很多苦。你和母亲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和母亲好好相处,容忍她的坏脾气。”
“我向你保证,母亲虽然脾气古怪,实则心地并不坏,就算是为了我,为了季灵,也请你多多包涵她,好吗?”
他说得十分郑重诚挚,谢窈一时心软,也就微微颔首:“妾知道了。”
过?了几日,慕容氏在儿?女的陪伴下去白马寺礼佛。
长子不在,代替他陪伴在母亲身边的自然是谢窈。四人各乘一车,结成长龙,于辰时四刻浩浩荡荡停在白马寺的山门?前。斛律羡接了母亲下车,欲扶她上阶。她却板着脸咳了一声,竟是要谢窈来扶的意思。
出?门?在外?,自当是儿?媳来侍奉婆母。慕容氏不喜欢这个刚过?门?的儿?媳,但为了儿?子的面子,还是愿意与她维持表面的和谐。
何?况儿?子昨夜劝的那些话……她也听?进去了。新妇子也挺可怜的,若她愿意融入她们这个家,她还是能接纳她的。毕竟,从头到尾,她真正不满的也只是儿?子的忤逆罢了。
谢窈微微一愕,踟蹰着低头上前搀住了婆母,斛律岚机灵,很快反应过?来挽住母亲另一边胳膊甜甜地笑:“这才对嘛,这样才像是一家人嘛。”
慕容氏白她一眼,啐道:“会不会说话!难道不是一家人?”
斛律岚脸上绽开了花,应得斩钉截铁:“是!”
随行的斛律羡和仆妇都是人精,哪里?瞧不出?慕容氏态度的松和,纷纷打开了话匣子为婆媳俩搭话,不时问几句新妇子,又把话题引到慕容氏身上,好为二人牵线搭桥。谢窈一直问什么?答什么?,一问一答之间,婆媳间的气氛已好了许多。
进入白马寺,来迎的却是住持空闻大?师的弟子。慕容氏不悦道:“住持怎么?不来?”
那僧侣有些尴尬:“太原公主今日也来礼佛,奉了太后之命,来供奉超度济南……庶人高晟宣亡灵的海灯。住持眼下正陪着公主,还望夫人在禅房中稍候片刻。”
“原来是有贵客来访啊。”慕容氏冷笑,“也罢,季灵,阿窈,我们先去禅房等?着吧。”
好在大?约两刻钟后住持便赶了来,与慕容氏讲经说法,谢窈并不信奉佛教,慕容氏也没有强留,打发了她和季灵去外?间等?。
屋中的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谢窈起身,带了春芜往外?头去。僧房之外?,青松翠竹如洗,沐雪更青。唯独庭下种着的石榴树被霜雪覆满,银装素裹一般,十分可爱。
斛律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嫂有所不知吧?这白马寺的石榴树可多了,等?到了五月份榴花开放的时候,整座寺庙就如同?云蒸霞蔚一样,阿嫂都不知有多美!”
“这里?的石榴也好吃!老百姓还编成歌呢,叫什么?……”却是想不起来了,一时小猫似的挠脑袋。
“是‘白马甜榴,一实值牛’么??”谢窈问。
斛律岚惊喜地“啊”了一声,“阿嫂怎么?知道?”
“我在你兄长的《洛阳伽蓝记》里?看到过?。”
“阿嫂读的书真多!”斛律岚由衷地赞叹,“除了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