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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不择言辱及自己又恨恨改口:“天底下那么多漂亮的女子你怎么独独就相中了这一个?还是个南朝妇人?将她赶出去?,母亲自然会挑几个好的送到你府上。难道你还信不过母亲眼光……”
斛律骁没应,语气幽沉:“母亲这是铁了心要?插手儿子房里?的事?”
慕容氏美目微震,涌至红唇边的言语又都咽了回去?。是啊,这些年,儿子从没问?过她房里?事,她倒是起过为他聘妇的心,然七年前他父亲去?世,四年前他祖母去?世,他要?学?汉人守丧也就耽搁了。
她自是不会为那死鬼守丧的,面首情郎从未断过。这期间他却从没问?过,她本乐得自在,如今被儿子泾渭分明地质问?这么一句,才明了他是在这里?等她。
他不过问?她的,她也别想管他。
空气似有?一瞬凝滞,斛律岚本乖巧坐于边上围观,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凑过去?悄言劝母亲道:“家家,适可?而止吧,您再这样下去?倒像是比不过人家恼羞成怒了。”
“再说长兄现在还对人新鲜着呢,你等他腻了再发落不成么。一定要?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外人闹得咱们家家宅不安么?”
这鬼灵精的,如何又懂得这么多了!她又没输,怎会是恼羞成怒!
慕容氏恨恨瞪女儿一眼,至此也才终于有?了个台阶可?下,起身踢了女儿儿子各一脚:“逆女!不孝子!”怒气冲冲走?了。
“儿恭送母亲。”
慕容氏离去?的背影活像只毛羽艳丽、斗志高昂又铩羽而归的凤凰,说是恭送,他靴子却动也未动一分。斛律岚冲母亲背影扮了个鬼脸,又回头悄悄对长兄道:“长兄我?走?啦,记得替我?向?阿嫂问?好啊,我?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
在侧围观了全部经过的荑英亦尴尬告退:“属下去?送太夫人。”
室内一时重归沉寂。寝间内,春芜一直悉心听着屋外的争吵,见慕容氏铩羽而归不禁摇头。来时那样气势汹汹,她还道是个何等厉害的角色呢,本还寄希望于能让她和女郎搬出去?住,竟被斛律骁三言两语打发了,实在大失所望。
再回身去?看自家女郎,她已坐在妆台前就着烛火看一本《鲍明远集》,眉眼宁和,自始至终也似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般。
“女郎。”春芜唤她一声,“那胡人的母亲走?了。”
谢窈微一颔首,表示知?晓,视线仍落在书页上未动分毫。
外间,斛律骁已命侍女收拾了凌乱的杯盏,动身进来,见她背对着他安然在灯下夜读,手掌在她背心安抚地轻拍了拍:“委屈你了。”
心间却漫开?淡淡的涩意,他其实清楚,她面上毫无?反应,内心其实不知?怎样渴望他能遂母命令她搬出去?,他不在,她会自在得多。
但,母亲这样找上门来,斥骂她只是个外室,以她的骄傲自尊,只怕还是有?些受伤。
“殿下误会。”
谢窈翻过一页书页,语气淡淡:“遭了令慈训斥的是大王又非妾,何来委屈之说。”
令慈。
斛律骁不悦皱了皱眉,瞧这判若鸿沟的称谓,这女人,眼下连表面功夫都不惜得与他做了,当真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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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分,会有?的。”
两人之间气氛滴水成冰的冷,夜间就寝后,斛律骁从背后拥住她,唇抵在她耳畔,万籁俱静中忽然道出这么一句。
他是在安抚她么?
帐外红烛渐烬,帐内沉香吐息,谢窈困顿欲眠,奈何被他铁一般的臂膀紧紧禁锢着,耳畔垂下的一缕乌发也被他绕在指间把玩,就寝不得。她倦倦阖目:“不牢殿下费心。”
“妾的名字尚在吴江陆氏的族谱之上,妾尚是吴江陆氏的宗妇。”言下之意,她也不需要?他的劳什?子名分。
“你存心气孤不是?”
她同?他置气的时候远比像个冰块千呼不一回时的冷淡可?爱许多。听出她话中隐隐的嘲讽气息,斛律骁不怒反笑,将人调转过身攘进自己怀中,半真半假地调笑道:“陆衡之待你难道有?孤好?孤不信,你还记着他,记着陆氏。”
他冷眼睨着谢窈神情,见她面上毫无?反应,唇畔笑意便泯了下去?,冷道:“你如今既到了孤的身边,过去?同?陆氏的婚姻自然作废。若还不肯死心,孤也可?致信陆衍,令你二人和离。”
陆衍是梁朝太尉,亦是陆衡之的父亲。闻及“致信”二字,那雪颜冷淡的女子终于有?所反应,樱唇微抿,轻声唤他:“殿下……”
她想问?上月去?信南朝的事。
彼时她给身在兖州的兄长同?身在建康的父亲各去?了一封信,如今已过了二十多天了,缘何还未有?回讯。难道他骗了她么?
“收起你那胡乱揣摩的心思。”
这点心思逃不过他眼睛,斛律骁手勾着她清亮莹润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你们汉人有?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蛮夷,入乡随俗,这个道理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