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受想开了[重生] 第27节
“不然呢?”
李瀛盯了云清辞半晌,再次上前一步,郁郁道:“君后的待遇,可不包括饲养面首。”
“我从未做过对你不起之事。”云清辞偏头看他,神情比他更为认真:“我喊他来,只是想学琴,顺便听个曲儿。”
“你拿我的话,来堵我。”
“有么?”云清辞想了想,不无讥讽地道:“可能因为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吧。”
李瀛在生气,也许吧,毕竟好好的一颗爱他要死要活的棋子突然不爱他了,心中总是会有落差的。
可云清辞知道,李瀛很快就会调整过来,他会重新审视自己这颗已经不再爱他的棋子。
李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并无声地欺近,云清辞没有躲避,李瀛的鼻尖几乎要与他撞上,呼吸都喷在他的脸上。
“你如此坦荡,向朕索要君后的权势,那么又何必与朕闹脾气,连侍寝都不肯?”
“我可从未与陛下闹过脾气。”云清辞毫不相让道:“何况究竟是我不肯侍寝,还是陛下不待见我,因为我上赶着侍寝而把我从床榻上甩下来的是谁?”
李瀛一噎,道:“所以你便去宠幸一个伶人?”
“我再说一遍。”云清辞难忍怒意:“我只是喊他来学琴,而且,这是您的意思,当初您还说让我去乐坊自己挑乐师,喜欢哪个挑哪个,我倒是不明白了,为何您现在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他瞪向李瀛。
后者顿了顿,无意识地躲了一下他的目光,道:“你当真,只是学琴?”
“顺便欣赏美色。”云清辞说:“怎么,不行么?”
李瀛重重抿唇,好半晌才道:“朕,不够好看么?”
李皇陛下自然是好看的,他是每一寸都长在云清辞审美上的男人。
云清辞极其喜欢他的鼻子,高挺而坚毅,无论他吻自己哪里,鼻尖都会顶在附近的皮肤上,按压感十分舒适。
云清辞很意外李皇陛下会主动与一个伶人比较,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可不敢欣赏陛下。”
李瀛的手抬起来,又压下去,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可不是么,他毕竟是皇帝。云清辞不无讽刺地想,他的心里能装下无数人,而他的君后,却必须要守心如玉的啊。
他淡淡点醒:“您放心,只要我还身在这个位置,就不会做对你不起的事。”
他转身,却被李瀛拉住。
“既然你身在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
云清辞看着那只手。
“朕可以不动他。”李瀛低低地说:“但今后,朕日日都要君后侍寝。”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以前不都是我绑着你侍寝嘛。
李皇:别说了……
拉袖口·jpg
第23章
男人的手扯在他的袖口一角,声音很低,语气也有些轻。
云清辞从未在这种事上扭捏过,犹记得新婚当晚,李瀛与他一同端坐在喜床许久,最后还是他一把将人拉过来,抬脚蹬散了罗帐。
少年时期的李瀛总是严于律己,冠服端严,从不轻易将心思宣之于口。云清辞一直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有些对待心上人的腼腆与克制,如今想来,大抵是不愿碰他罢了。
他觉得有趣的紧。
“陛下,这是在威胁?”
看上去好像是威胁,却又上赶着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这操作他实在有些看不懂。
“不是。”李瀛松开了他的袖口,眉头拧起,“我,没有说,你学琴是不对……只是那个曲子,过于孟浪。”
“好,日后,臣带老师去宫外弹。”
李瀛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沉默了下去。
云清辞继续道:“陛下想做什么事,何必与我谈条件,要处置阮怜,或者要臣侍寝,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臣便是心里再不愿,也不能拿您怎么样,不是么?”
“我不是在强迫你……”李瀛抿唇,有些解释不清:“方才,是我过于冲动,不是非要惹你不高兴。”
李瀛的声音更低:“我不想,惹你不高兴的。”
云清辞看不懂他究竟在图谋什么,自打重生之后,李瀛的很多举动都出人意料,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他走回来。素白指尖搭上男人的肩膀,那黑衣绣着金纹,衬着指头都染上几分矜贵的气息。李瀛睫毛抖了抖,下意识看他。
“陛下……我知道,陛下爱我至深。”他柔情款款,语气十分认真:“你不用跟我解释,你我成亲多年,哪怕你不说我也都懂,因为在我心里是一样的,我永远都爱陛下,您是我一生,唯一爱过的人。”
李瀛的睫毛剧烈地抖了几下,眸子里卷起浓郁的乌潮,嗓音一瞬间哑了:“清辞……”
云清辞嘴角挑起,眸子里兴味溢出。
“您是不是希望我这样说?”
涌动的乌潮一瞬间被冰冻住。
云清辞眉峰讥诮,手指抵着他的肩膀后退,一字一句地道:“是我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说了,我们依旧是牢固的联姻关系,为了你李氏江山,为了整个云家,你我就像棋子一样分落两处,只是棋子,棋子之间,是不该有感情的。”
他松开李瀛,双臂垂落身侧,带着些厌恶地道:“不要再跟我玩深情的把戏,我腻味了,李瀛,你若能磊落一些,我许还能高看你一眼。”
李瀛一动不动。
云清辞转身,来到了榻前坐下。
“除了这一层联姻的关系,你我都应该有彼此的生活,你可以歌舞升平,我为何就不能寻琴师奏曲解闷?”
“你是皇帝,你血统高贵,我们与生俱来的不公平,我尊重你,但我希望你也能稍微尊重我一些。”他说:“我累了,想放松一下,你总不该连这一点空间都不给我。”
他抬眼看向李瀛,道:“看在我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您……四年的份儿上,开个恩吧。”
四年,云清辞何止爱了他四年。
柳自如把阮怜安置在太医院之后便匆匆赶了回来。
雪说下就下,夜幕中的禁城依旧是一片幕天席地的白。
銮驾远远地跟在后面,而那个本该在里面的男人却沿着宫墙在慢慢地走。
柳自如看了看天,撑开纸伞跟过去,还未靠近就被他反手推开。
他喊了一声:“陛下,雪又大了。”
李瀛一言不发。
“您怎么也不穿大氅。”柳自如道:“这样会生病的。”
李瀛继续往前走,柳自如只能跟上,眼睁睁看着他肩膀与头发渐渐落了一层雪,心中一阵阵地发紧。明日还有今年的最后一朝,之后便是休沐,临近年关,都忙的很,若是他病了,就只能拖延,今年的事情拖到明年,那是不吉利的。
他停下脚步,挥手招来了个小太监,嘱咐了几句,然后又重新跟了上去。
李瀛终于停了下来。
柳自如抬眼去看,这里正是禁城东北角的前朝冷宫,已经破败不堪,久无人居,门漆斑驳开裂,在夜里一片凄清之色。
李瀛缓缓仰起脸。
在他眼中,破败冷宫被一栋光鲜亮丽的高楼取代,描金屋檐与雕花廊柱,无一不透出奢华与富贵。
每到夜间,宫人们会踩着木梯,举着竹勾,挑着灯笼挂在楼檐屋角,遇到盛大活动则会连挂一片,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这是整个禁城最为豪华而高耸的建筑,它所象征的恩宠也是上阳城最为津津乐道的事件之一。
很多人都把能登鎏金栖凤楼作为炫耀的资本。
这座楼独属于云清辞,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这里曾经是云清辞最喜欢的地方,有事没事就要拉上他上去饮酒奏乐。
后来的那些年里,这里发生过许多独属于两人的回忆,直到云清辞从上面一跃而下。
从那之后,所有曾经被赋予无限美好的画面,每逢入梦,都会被泼上云清辞的鲜血。
他一定是恨透了他,才会用这种方式将一切卷走。
他常看到云清辞在对他笑,前一刻,他还在说:“快来,你看上阳城的灯!今天好热闹!”
下一瞬,他便忽地从上方坠了下去,整栋楼都在从里往外地渗着血。
李瀛按住了头。
颅内像是塞满了无数的螳螂,每一只都在拿着前刀在颅壁上刮,刺啦刺啦,激起一阵绵密而尖锐地疼。
“嗯——”他疼到极致,发出沙哑的痛呻,柳自如急忙上前:“陛下,陛下。”
他取出了太医院配备的安神药包,凑过来放在李瀛鼻间,试图帮他缓解。
李瀛无息地张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浓稠的血雾。
柳自如近来常觉得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一点也严重反应在他的身体上,每当痛苦不堪的时候,他能明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残暴与狠戾。
此刻的天子明明未曾上过战场,可他身上狰狞的杀意,却比许多大将都要浓郁。
柳自如心中战栗,一时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陛下。”
身后传来声音。
云清辞端坐在銮驾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男人的背影。
他都已经宽衣准备睡下了,柳自如派了人去请他,说李瀛只穿了常服在雪里走,估摸是在跟君后闹别扭,担心他染了风寒,误了明日议朝。
云清辞本来是不想管的。
但李瀛一生病,整个朝堂都要跟着乱,尤其是身为辅国的云相,更加倒霉,到时候得帮他处理一大摊子事儿。
可任谁准备睡下了被从床上拉起来都不会太高兴,云清辞虽命人备驾赶来,脸色却相当不好看。
李瀛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见不得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