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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剩的一些东西了。”
沈云亭闭上眼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默片刻后道了一句:“别慌。”
账房老朱苦笑了一声:“本来我还真有些慌,可相爷您来了,告诉我这一句,我安心多了。”
“我知道我们白城的百姓没有被丢弃。”这几日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老朱心里积聚的泪水一下子崩了出来。
“你放心。”沈云亭望了眼风沙席卷的土城,“我会一直在这。”
白城如今已是弹尽粮绝、山穷水路了。
沈云亭闭了闭眼,对账房老朱道:“给我纸笔,我想写信。”
账房老朱应“是”,忙去衙门书房取了纸笔过来。
沈云亭捏着笔,沉吟片刻,蘸墨提笔写下两封信。西北的风混着泥沙没一会儿纸上的墨迹便干了。
沈云亭将信装进了信封里,藏在袖子中,转身推开府衙的门朝附近医馆快步而去。
衙门附近的医馆,老大夫正挨个替赶来求医的病患探病,嘉禾正在医馆后院的药庐里头煎药。
忽有人从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嘉禾转身瞥见沈云亭来了。
“夫人。”
“你说,我听着。”嘉禾顾不上和他多话,正忙着往药罐子里头加药材。
沈云亭道:“白城危急,我有件事想交给夫人去办,这我只信你,只有你能帮我。”
嘉禾问:“何事?”
沈云亭从袖中取出方才写的信,交到嘉禾手上,抿唇笑了笑,对她道:“白城之事,总得有人将消息递出去,这信是我写给岳父的,你让岳父照着我信中所言做,将时疫带来的不便降到最低,还有些关于议和的事宜,我这几日都要在白城走不开,想委托他替我办事。”
嘉禾手上都是药汁,她擦了擦围裙,从沈云亭手中接过信,应了声“好”,又回道:“我立刻去。”
沈云亭藏起眸子里淡淡哀色,温声对她道:“去吧。”
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嘉禾正欲走,沈云亭扯住她的手臂,往回轻轻一拉,将她带进怀里,微低下头浓烈吻了上去,温柔中掺杂了一点不舍。
“夫人,我心悦你。很,非常。”
如今不该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嘉禾抬手推开他,擦了擦唇:“我先去了。”
沈云亭:“嗯。”
嘉禾带上信骑着马奔出城门,白城的城门在她离开之后轰然关上。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整座白城以护城河为界,与世隔绝。
沈云亭站在城墙之上,远望着嘉禾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滚滚黄土之中。
温潭领着近两百人,上城墙来找沈云亭:“大人,这些都是得用之人。”
沈云亭看着这近两百人,多是些无可奈何留在城中的妇孺老人。
他吩咐温潭,给那近两百人分了面罩,带上百余人将城中生病之人和无病之人分开,然后将急重的病患带到主城来优先救治,其余症状较轻者封锁在各地医馆中,不准随意出门走动。
剩下几十人随他留在主城,将医馆和客栈腾出来接纳重病之人。
风沙中的白城飘起了一股燃烧艾叶祛晦的气味。
沈云亭望了紧闭的城门许久,转过头去了主城医馆。
算算日子,离朝廷拨物资过来最起码还需十日之久,白城近万百姓,府库仅剩三十担米,药材紧缺,孤立无援,时疫来势汹汹。
眼下就是一场恶战。
沈云亭从未觉得十日会如此之久,让人望不到头。
熬,熬下去,尽管前路是死局。
*
嘉禾带着沈云亭的信,赶着风沙回到了军营,直冲永宁侯营帐。
永宁侯此刻正与程景玄分析凉州战局。
嘉禾忽然冲进了营帐,上气不接下气:“爹爹。”
永宁侯一愣:“小禾?”
嘉禾来不及细说,直接将沈云亭的信递给了永宁侯,简略道:“我与岑军医发现军中开始蔓延时疫。”
永宁侯点头道:“此事岑军医已告知与我,我已吩咐下头做了举措,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