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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管家没料到的是,今天真正难逃厄运的,其实是傅老爷子当成命根子一样看待的保险柜。
书房内,乒乒乓乓的声音接连不断,伴随着电钻接触金属后摩擦出来的银光,刺得人不敢睁眼。
傅北臣端坐在椅子上,姿态闲散矜贵,慢条斯理地点燃指间的香烟。
随着金属打火机发出的咔嚓一声,一点猩红渐渐燃起,映照在他如墨般阴沉的眼底,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保险柜旁一脸惊恐的管家,他轻扯唇角,语气关怀道:“林管家,躲远一点,伤着你就不好了。”
林管家额头的汗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书房,满脸都是绝望,想动不敢动。
拦,他又根本不敢。
十五分钟过去,那个材质极佳的金属保险柜就这样硬生生被暴力撬开了,地面一片狼藉,书房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一样惨不忍睹。
工人收起工具,恭敬撤到一边:“傅先生,打开了。”
指间的香烟陡然落地,被无情踩在脚底。
傅北臣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踏过满地碎屑,从那个满是金条支票的保险柜最里面找出一枚印章。
他的目光渐渐发沉,将那枚小巧的印章放在掌心里轻掂了下,随后放进西装口袋里,抬脚往外走。
*
十八个小时后。
飞机稳稳降落在曼哈顿机场,舱门打开,傅正擎坐在轮椅上被空姐推出来。
等候的秘书第一时间迎上去,将手里的平板递过去,语气惊慌。
“董事长,这是集团三个小时前发布的官方声明。”
傅正擎接过来,低头一看,哪怕刚刚在飞机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却还是受不了刺激,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手里的平板砰得一声滑落到地上。
屏幕上,是由官方号发表的一则卸任书。
拉到底部,一枚傅氏集团董事长专属印章无比清晰地印在上面。
*
医院
病房内,药液流动的声音滴滴答答,窗帘半掩着,暗无天日一般。
不知道多久过去,病床上,傅正擎带着吸氧面罩,缓缓睁眼时,就看见病床边坐着一道身影。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深邃的轮廓尽显冷峻,神情晦暗不明。
见他醒了,傅北臣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慢悠悠道:“醒的比我预想的要早,看来心脏承受能力比以前更好了。”
傅正擎目光恨恨地瞪着他,想起他的所作所为,五脏六腑都开始气得发疼,“傅北臣,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嘴角慢慢噙起笑,“不,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题而已。”
傅正擎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你以为你拿走了印章又怎样,我一样可以公开发表声明,说你的那份卸任书是伪造的。”
闻言,傅北臣不怒反笑,修长指节微微屈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椅子把手。
轻轻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房间内,莫名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让人背脊发寒。
傅北臣微笑着,像是真的在给他好心提议:“这是其中一个选择。你当然可以拿回董事长的位置。”
他的语调云淡风轻,像是在谈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只不过,那之后的不久,傅氏集团就会正式宣告破产,从此不复存在。”
傅正擎的瞳孔骤然一缩,声音也跟着歇斯底里:“你怎么敢......”
他轻笑一声,漆眸中如淬了冰一般冷,“我为什么不敢。比起我来说,你更在意傅氏,不是吗?”
对傅正擎来说,傅氏集团是他半辈子的心血,也是他最看重的东西,否则当初他当初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找到江城,想尽办法地让他这个私生子去美国做这个继承人。
让他做了几年的傀儡,机器,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傅北臣抿紧唇,语气晦暗难辨:“第二个选择,承认那份卸任书,再也不插手任何集团的事务,放弃那个位置。”
闻言,傅正擎的脸色顿时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嘴唇气得都跟着颤抖。
活了大半辈子,他最在意的也不过只有这两件事,让他彻底脱离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傅氏集团,那种感觉无疑是让他亲手拿刀子把自己的心脏生生剜出来。
看到他面如死灰一般,傅北臣笑得恣意,眸中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不是最擅长让人做这种选择吗?现在轮到了自己,才知道疼了?”
傅北臣微微俯下身,眼底的惊涛骇浪再也积压不住,陡然爆发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声音压抑到几乎喑哑,一字一句道:“你当年,不也是这么逼她的吗?”
话音落下,傅正擎脸上的肉猛地一抖。
傅北臣靠回到椅背上,表情再度变回冷漠。
“让我猜猜,你是用什么来威胁她的。”
“是我,对吗?”
一边说着,他的手渐渐收紧,掌心里,那枚细长的领带夹深深陷进去,冰冷的触感蔓延开来,钻心一样的疼。
傅北臣重重阖上眼,再睁开,将眼底汹涌的情绪一点点压回去,如死寂的寒潭一般阴冷。
“如果她不离开,我也绝不可能答应跟你回美国。所以,只有她走得越远越好,你才会愿意支付我母亲的医药费,然后把我当成傅氏集团的继承人培养,给我光明的前途,最好的条件,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