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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隐隐流露出一些得意之色来。
猪八戒不再继续告刁状,反而语气一转,就听这厮吭吭唧唧地问道:
“那个,殷娘子,俺老猪也听说了,你这些年独自抚养儿子成人,挺不容易的。但师父他、他一心出家做和尚,不仅不能在母亲身边服侍照顾,以后连个后代传承也没有。哎,俺老猪倒是不觉得师父做错了,毕竟师父和佛门有缘,但却替殷夫人感到辛苦。”
裴湘微微挑眉,试探问道:“你说这番话,除了惹我伤心,又能改变什么呢?如今无忌担负取经重任,不得不在外奔波,我却始终在山中修道,所以,母子分离是必然的。事已至此,时也命也,又如何能改变这样的处境呢?”
话赶话说到这里,若说猪八戒一开始只想给无忌找些麻烦添添堵,那现在面对裴湘的疑问和暗示,他便忍不住生出了更多的痴念妄想。于是便一脸憨厚而恳切地建议道:
“其实,儿女总要长大离开父母的,真正能作伴的,还得是夫妻。要我说,凭殷夫人的条件,完全可以再找个老实顾家的丈夫的,从此以后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那日子才美哩。”
“可我到哪里去找个老实顾家的丈夫呢?”裴湘再次叹了一口气。
猪八戒搓了搓手,很想自荐,但他知道自家的条件,肯定是入不了对方的眼的,现在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再者,他一直没法彻底忘记裴湘当年的那一剑,以及之后那绵绵不绝的仿佛侵蚀进灵魂中的痛苦,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我看我大师兄不错,长得俊,人也细心。”
裴湘摇头道:“不行,太俊的男人我不放心,我吃过亏的。其实丑一些不要紧,主要看他顾不顾家,成婚以后就不能总想着四处浪荡什么的。况且,你大师兄是无忌的徒弟,差着辈分呢。”
听到裴湘不在乎美丑,甚至对小白脸十分不放心,猪八戒便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那个小白脸中的小白脸——二郎真君辜负了这殷娘子,才让她留下了心病?
“辈分什么的其实不打紧。虽然我们三个认了师父并保护他去西天取经,但是到了灵山以后,我们得证金身正果,就不受这辈分限制了。咱们这样的修行者都活得长,辈分什么的并没有人间那么些严格讲究。但是这模样性格……确实需要认真斟酌。殷娘子,我想了想,我那大师兄确实不太适合你。他之前是西海龙王三太子呢,颇有些风流名声,还喜欢四处游荡玩耍,不是条老实汉子。”
裴湘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和儿子的徒弟谈论起成亲嫁人的问题来了,实在有些不成体统,顿时冷了一张粉面,凉声呵斥道:
“你这夯货,怎么跑来我这里说起亲事来了?实在莽撞无礼!快走吧,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胡言乱语,小心我手中的长剑。”
见裴湘突然翻脸,又用长剑做威胁,猪八戒心里打了个哆嗦,但却依旧继续说道:
“也罢,老猪我一向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常常因此而得罪人。殷娘子因此恼了我,也不奇怪。哎,我是一片好心,既想为师分忧,又打算帮殷娘子的忙,就显得急切了些,请殷娘子莫怪莫生气。”
裴湘依旧冷着脸不说话,她抬手指了指猪八戒来时的路,无声示意他离开。
猪八戒不敢闹腾,见裴湘真心驱赶他,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只是,这猪八戒刚走到拐弯处,耳边就传来一句似乎是说给他的听的自言自语:
“既然吃不到儿子留给我的人参果,那我就想尝尝心爱的男人给我敲落的人参果。谁若是能在今晚子时之前,把一枚人参果捧到我面前来,那就证明他的心是真的,那我便会认真考虑这个人的。”
这话……几乎是变相撺掇猪八戒偷取人参果,也是往火苗上浇油。因为这呆子本就嘴馋那罕见的果子,之前已经动了偷吃的念头。如今听到裴湘的许诺,心里的那一点犹豫瞬间就消失了。他想,不过是偷几枚果子而已,既可以解了馋,又能赢得美人青睐,何乐而不为呢?
“再有……”猪八戒思忖着,“如果俺老猪真的在殷娘子跟前卖了好,哪怕她吃了我的人参果后又不愿意嫁我了,那我也可以找师父评理的。到时候,他们变不出另外的人参果赔给我,就得把我这头上的金箍去掉了。最起码,得让师父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念那个什么要命的紧箍儿咒了。”
想到人参果园附近根本无甚看守,这猪八戒立刻目露精光、面带兴奋。他在吃灵果解馋、赢得美人青睐和要挟无忌去掉金箍三个诱饵的勾引下,蹑手蹑脚地朝着人参果园走去。
靠近人参果树时,这呆子还不忘算计,琢磨着万一那出门做客的镇元大仙生气了要打架,也有孙猴子他们顶在前方。偏巧,这偷果子的事又涉及到了他们五庄观里的内贼,到最后,这场冲突总要大而化小小而化无的。
怎么想怎么合算的猪八戒决定冒险一次。
他在树下猛地一跳,眼瞅着那肥厚黝黑的大手就要抓取到一枚白嫩嫩的人参果了,未料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狂暴力量突然而至,直接袭上猪八戒的要害之处,逼得他不得不狼狈躲闪。不多时,昔日的天蓬元帅便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静悄悄的人参果园外,裴湘拿着一枚墨玉阵盘查看阵内情形。她看得聚精会神,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住,顺便拿走了她手中那枚用于监察的阵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