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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刹并不觉得杀人有错,但杀不杀人得由自己来决定,被牵引着做下的决定确实让人觉得不痛快。
他把手中的棋子扔回藤编的棋篓中,朝着裴湘伸出手: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势。”
裴湘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伸出手腕。
“你刚回来吗?找到那位药师了吗?”
玉罗刹探查了一下裴湘的脉象和内息,确认只是轻微的内力反噬,眉头才稍稍舒展。
他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个小瓷瓶。
“此次去西北,我得到了一种奇药,虽然依旧不能完全治愈我的病情,但可以缓和几分。这瓶子里的药丸有十二粒,是一年的量,之后若是还想继续服药的话,就得我自己收集药材了。”
裴湘点了点头,看向了小瓷瓶旁的信笺。
玉罗刹轻叹一声,把信往裴湘的方向推了推:“白神医的亲笔书信。我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信上都写明白了,你可以仔细读一读。”
尽管玉罗刹的眼神有些凉凉的,但裴湘可不会抹不开面子装客气,她坦然地拿起信函,低头阅读里面的内容。
半晌,裴湘抬头,认真地打量着玉罗刹的面色,怎么也看不出这人只有三五年的寿命。
她想到他的武功才学,心中忍不住升腾起惋惜之情。
不过,惋惜归惋惜,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无法辨认出这是不是白神医的亲笔书函。”
“顾姑娘还需要梅某做些别的事来证明?”
“不必了,”裴湘摇了摇头,“我现在的状态有些危险,所以,我姑且当你的话都是真的吧。”
玉罗刹一挑眉:“如果我骗你呢?”
裴湘疑惑地歪了歪头:“我想不出你骗我的理由。你看,你长得很好看,而我模样普通,单凭外表,就是你吃亏了。至于其他方面……我肯定不会因为嫁人就变成逆来顺受之人。所以,一旦发现你骗了我,我转身离开便是。这样一想的话,就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提防的了。”
玉罗刹的心情不太顺畅。
虽然裴湘的话几乎已经表明,她答应了他一年前的提议,即同意考虑两人的婚事。但是,这种随时准备离开的潇洒态度,让一向霸道骄傲的玉罗刹暗生沉郁。
他忽然不想这么快成婚了。
他有些烦躁,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万一……我真的另有所图呢?”
裴湘悄悄打了个哈欠,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此时有些累了,并不想继续坐在这里讨论一些没有准确答案的话题。
这人是不是别有所图,过几年就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你能图什么呢?图我给你生个孩子?可是,那也是我的心愿。”
说到这里,裴湘忽然顿了一下,她倏地瞪圆了眼睛瞅着月光下的病美人,语气稍稍有些迟疑:
“还是说,你其实那个不行,就是,嗯,不能有后代了,但又喜欢我……想骗婚?”
在玉罗刹越来越清凉的目光下,裴湘闭紧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裴湘望着空荡荡的对面和月夜中那一树火红木棉,表情有些无奈。
——这一言不合就消失的举动有点任性,并不值得提倡。
——有什么问题不能面对面讲清楚呢?逃避并不能消除误会。
——算了,先去睡觉吧,唔,好困。
初六,吉日,宜婚嫁。
裴湘和玉罗刹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之后就是在鸳鸯锦绣暖香帐,被翻红浪,交颈缠绵。
快到天明时,裴湘有些渴了,玉罗刹掀开床幔,将茶壶茶杯招到手中。
裴湘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水,之后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你真的生病了吗?”带着薄茧的纤细手指划过玉罗刹的胸膛,软软地按了按,“穿衣服的时候看着瘦削,其实都是骗人的。”
玉罗刹喝水的动作一顿,他挑眉看着新婚妻子:
“你之前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的伤势在经脉内劲和五脏六腑,和我的外家功夫可没有多少关系,就算是强弩之末,我也是个习武多年的男人。”
裴湘眨了眨眼,心说这就是另类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玉罗刹现在一看到裴湘露出这种无辜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腹诽他。他低头扣住在胸前作乱的手,一翻身就把裴湘压在了身下。
“霜晴,我觉得……有些误会还是得尽快解开……”
“唔,等一下,我还是觉得不正常,你怎么还这样有精力?是不是因为你吃的那个药……”
新婚第三天,裴湘揉着腰跑去海边练剑。
玉罗刹心情不错地招来下属询问教中之事,顺便整理出姑苏梅氏的产业,准备交给妻子打理。
新婚第五天,两人一起吃午饭。
玉罗刹发现裴湘挺喜欢吃桌子上的一道菜,笑道:“看来,你挺习惯西北那边的口味的。”
裴湘不动声色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惊奇地问道:
“这是西北特色菜肴?我之前没有尝过,图新鲜多吃了两口,不过味道真挺好的,家里新雇了厨子吗?”
玉罗刹摇头:“不是新雇佣的,是我一年前买下的仆人。我在西北的时候就用的这个厨子。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更喜欢西北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