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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裴湘在今天的晨报上,读到了对方在广告栏里发布的一些信息。
——上个月,参加完一位朋友的葬礼,偶遇了一个叫做艾伯特的男人。
——两人似乎多年未见,痛哭相认后,莉娅把病重的艾伯特送到了郡府的医院里,替他交了住院和治疗的费用。
——那个男人的情况挺糟糕,后续治疗十分麻烦,若是不能得到稳妥的照顾和充足的药物,艾伯特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裴湘看了一眼夹杂在一堆文字介绍里的数字,默默一算,便知这笔钱几乎花去了莉娅一大半的积蓄。
——若是还需要后续的治疗费用,莉娅确实承担不起。
她又记下医院的地址和那个重病的艾伯特的病房号码,才把看了一路的晨报收起来。
等到他们抵达举办慈善活动的公园,裴湘找了处人少的地方站着,顺便和两名被资助的女学生聊天。
从寄宿学校的课程安排到她们的伙食情况,从毕业后的去向到校服的薄厚,反正杂七杂八地说笑了一会儿后,她心里就有了底,知道他们资助的这些慈善学校条件还行,并没发生虐待之类的恶事。
当然,慈善学校里的生活条件肯定不能和私立学校相比的,但是,孩子们大都可以平安长大并学会一技之长。
——其实,从这些慈善活动的规模和效果来看,具体负责这些事务的贵夫人们都是非常有手段和头脑的,甚至比一些男人强。
——但是在这个时代,她们必须躲在男人们的身后,即便做出了成绩,大多数时候也得不到公正的认可与评价。
裴湘回想着马车里的谈话,抿了抿唇。
她不会对简的人生选择指手画脚,并认为只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方向,谁也无法替代另一个人度过一生。
她可以在兄弟姐妹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但不会成为谁的人生导师和情感顾问,当然,人家也不需要。
她望着跟在卡洛琳夫人身后笑得含蓄得体的简·格拉斯顿,慢慢移开了目光。大家对幸福的标准不一样,却都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努力前行,并拼尽全力。
——砒·霜还是蜜糖,谁能说得清楚呢?
难得多愁善感了一会儿,裴湘就被迈克罗夫特的出现打断了思绪。
“福尔摩斯先生,您怎么没和兰恩少校多聊聊,我看他十分有谈兴。”
“兰恩少校确实有雄辩的才能,但我却有些口渴了,而且,西摩夫人和兰恩少校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迈克罗夫特当然不会说他感到无聊了,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歇歇,没想到,这位格拉斯顿小姐也躲在角落里。
“我注意到,你刚刚和两名女学生聊得很愉快,是说慈善学校里的见闻吗?”
“不算吧?”裴湘歪头想了想,“我就想知道,她们冬季的校服是用苏格兰粗呢子布料吗?看上去还挺好看的。”
“是挺好,这种布料的延展性不错,还防水耐脏,作为冬季校服外套的布料,挺合适的,就是价格略贵。不过,这样也可以看出,几位夫人把这项慈善事业管理得相当不错,孤儿和老人都得到了妥善的照料。那些慈善物资既没有被浪费,也没有因为管理混乱而去向不明。”
裴湘此时倒是想和一位福尔摩斯谈一谈,他是怎么通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确定了这么多的事情?想问问他的观察视角都有哪些,他的思维模式与自己推断事情的思路有多少吻合之处?
而那些不一样的地方,肯定值得她认真学习。可惜,以她现在的人设,是绝对不能问出心底的疑惑的。
“福尔摩斯先生,既然你夸奖了几位夫人,就不能忘了他们的先生。若是没有那些见多识广的绅士们的支持和指点,事情肯定不会像今天看到的这样顺利的。”
迈克罗夫特假笑了一下:“格拉斯顿小姐高见。”
“啊,刚刚的话可不是我的见解,我只是在重复报纸上的评论而已。其实,我觉得他们就是酸呗,反正在我家,我是从来没听说过,我父亲操心指导过这方面的事情,当然了,也可能是我不知道。
“可是话说回来,连我这个和伯爵阁下生活在一起女儿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那些评论家们怎么就知道了?还在报纸上一个劲儿地夸赞,把我追的连载故事的版面都挤没了,把卡尔博士的毛孔健康指南也挤到了角落里,真是够啰嗦的了。”
迈克罗夫特挑了挑眉,嘴角噙笑:“格拉斯顿小姐委实见解不凡。”
裴湘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绅士,眉目间忽然浮现出一抹难色,她迟疑了一下,而后非常耿直地询问道:
“福尔摩斯先生,是不是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反驳呀?你、你不会真的打算追求我吧?”
“小姐多虑了,鄙人配不上小姐的聪慧和美貌。”
这话让裴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是个好绅士,但是咱们不合适。”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慈善捐赠活动开始了。
活动很顺利,裴湘坐在下面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而后忽然发现,原本坐在她身边的迈克罗夫特不见了。
她猜想对方可能是有要事去办,便没有多在意。毕竟,一个福尔摩斯是不可能真的清闲下来的。
当然,她也有事要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