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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了爱德华·布鲁斯在态度上的变化,金发女人的内心深处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说实话,她也不太能把握现在的英格兰上层对美利坚那边的具体态度,她隐约记得,从美利坚独立到南北内战爆发的多年间,英美两国之间的各种摩擦并不少,甚至还打过仗。
但她知道,所有的历史发展趋势都是早有苗头的,只要她按着既定的历史轨迹说些似是而非的判断,肯定能忽悠住一些人的。
她甚至都不必担忧爱德华·布鲁斯是否赞成她的观点,是否觉得这种预测荒谬可笑,她只需保证,爱德华·布鲁斯认为她在重复马尔伯罗议员的观点就好了。
出于男士们一贯的傲慢和对女性的偏见,对于爱德华·布鲁斯来说,这样胆敢预测一个国家未来发展形势的分析,肯定是一位卓有见识的绅士提出的。
果然,爱德华·布鲁斯悄然端正了神色,不再视金发女人的话为真假不明的哄骗之词:
“格雷小姐,美利坚那边如何发展,那是未来的事情,这和我针对韦斯特家有什么关系呢?
像韦斯特家那样的英国商人有不少,不会因为我使手段弄垮了一家,就耽误英格兰的国际地位的,那就太可笑了。
在我看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通过整治韦斯特家族,让议员的敌人莫迪南勋爵吃个大亏。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着眼于现在,着眼于触手可及的实实在在的利益。”
金发女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爱德华·布鲁斯:
“布鲁斯先生,你能明白的事情,议员先生会不明白吗?既然这样,他老人家还要阻止你,还要让我带话给你,不就说明了许多事情吗?
你想想吧,议员先生为什么要求我和你隐蔽谈话?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不要动韦斯特家?
为什么要在你开始行动了一段时间后,才让我出面?
为什么我宁可在这个房间里挨着冻,也不愿意多一个人知道你我见面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先让爱德华·布鲁斯懵了一下,紧接着,他开始飞快地思考答案,不知不觉间,思路就被对方带跑了。
——对啊,为什么?
忽然,喜欢揣测人心的爱德华·布鲁斯灵光一闪,他蓦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发女人:
“难道……韦斯特家是马尔伯罗议员的人?”
金发女人轻哼一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微微挑眉,笑睨了布鲁斯一眼。
这样的反应,在爱德华·布鲁斯看来,就是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对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为什么议员会对我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为什么议员不直接说,而是要通过珍妮弗·格雷这个女人暗中传达他的意思,因为,他怕暴露韦斯特家的卧底身份!
——为什么不在最开始的时候马上叫停?因为议员先生想要通过这件事打消政敌一方的怀疑,我的误打误撞,让他们更加信任韦斯特一家,哈,谁会怀疑差点儿被我爱德华·布鲁斯弄得倾家荡产的韦斯特家族呢?
金发女人趁着布鲁斯心神震荡之际,又说了一件事:
“法兰西的那位皇帝对咱们实行大陆封锁,意图打击英格兰的经济体系和贸易秩序,马尔伯罗议员说,英格兰肯定要报复回去的,我们要以眼还眼,用海洋封锁政策进行反击。
只是这样一来,某些中立国的立场就显得很特殊了,你说,若是真的僵持对峙,美利坚的船队会选择停靠在哪一方的港口呢?”
“美利坚和法国……”
爱德华·布鲁斯恍然大悟:“是啊,我们不能让法国佬把美利坚拉拢过去,我们得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我明白了,议员阁下果然深谋远虑,心怀家国。”
——原来,不仅涉及到派系争斗,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果然,这就与马尔伯罗议员最近的那个新提案相呼应了,原来如此!
一瞬间想通了这些疑问,爱德华·布鲁斯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微微抖着手擦了擦额头。
“天啊,我差点误了马尔伯罗议员的大事,格雷小姐,我明白了,谢谢你之后的那些提醒,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我会力所能及地帮你一次的。”
金发女人笑着接受了这份承诺,心里却想着,她这次借着珍妮弗·格雷的身份办事,便还她一个承诺。
原身的姐姐应该是在和小鲜肉谈恋爱,虽然不知道小鲜肉的品行如何,但是马尔伯罗议员那块老腊肉还是挺霸道的,将来,珍妮弗·格雷说不定真的会需要爱德华·布鲁斯的帮助的。
——这就算我为了这个身体的亲人做到最后一件事了吧。
“布鲁斯先生,你既然知道了真相,就放过韦斯特家吧,当然了,议员的意思是,不能突然改变态度,那样会让人起疑的。”
“这是自然。”
“我会通知韦斯特先生,让他再去拜访你一次,承诺给你一大笔金钱,你会在利益的诱惑下,给韦斯特家批复许可文件,这样一来,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爱德华·布鲁斯哈哈一笑:“这个好说,请格雷小姐代为转告议员先生,我知道怎么办了,会把事情办理妥当的。不会让莫迪南勋爵那边起疑心的。”
“布鲁斯先生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我还是多嘴叮嘱你一句,关于韦斯特家的真实身份,议员阁下……其实并不允许我告诉你,我是出于私心,才把话说得这样透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