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看见了他？
    看见他和那个董事的女儿在一起，所以才打电话，想听他解释？
    但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些。
    他的小姑娘不用知道那些。
    她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心不在焉摔下了楼？
    赵星河想都不敢想，那时候她会有多伤心。
    但她还是选择打电话给他，给他机会解释，结果，等来了他的谎言。
    他算是，间接造成了这场意外。
    后来，他跑到医院门口，遇见了她的父母和哥哥。
    她妈妈说的话，他没法反驳。
    因为，连他自己，都在怪自己。
    他从她爸爸那里知道了她的伤势。
    腿粉碎性骨折。
    她知道了会有多难过，她会不会再也跳不了芭蕾了。
    他的小姑娘，是那么喜欢芭蕾。
    和他说她的梦想时，眼里全是憧憬和光。
    他是不是，毁了她的梦想。
    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看到她满脸泪痕。
    是因为跳不了芭蕾了吗？
    还是她的父母骂她了？
    还是因为她看到自己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而难过了？
    她又哭了。
    赵星河回忆，认识她的这一年，她除了第一次因为月考没考好而哭，剩下的全是因为他。
    第一次，因为知道他父母车祸的事，替他难过，向他承诺，他还有她。
    第二次，因为瞒着家里和他在一起有负罪感，听了他的安慰，被感动哭。
    第三次，因为他被她哥哥责骂和质问，哭着向他道歉。
    第四次，因为得知邱子康的事情，心疼他。
    第五次，今天不知究竟因为哪个原因哭了。
    中间她还背着他哭过多少次，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原本是被人宠着长大的小公主，每天无忧无虑，笑容灿烂。
    却因为他，一次又一次难过。
    他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
    她的父母是对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错误的。
    这姑娘的心思，他清楚。
    如果他不装作绝情一点，她不会放弃他。
    所以他把所有的狠话都放出来，只为了让她放弃。
    那个狠话像是一把把刀子，插在她心上，也插在了他的心上。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眼底一片猩红，删光了她的联系方式。
    现在，他又什么都没有了。
    开学之后，陈司月没来文科班报到，听说她转去了广城。
    陈司月和赵星河分手的消息不胫而走。
    众人纷纷议论：
    ——“我早说了谁和赵星河在一起，谁都得毁了，你们不信。”
    ——“赵星河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我不信他不喜欢陈司月，他们俩以前那么甜。”
    ——“赵星河出了名的冷血，你才知道啊？”
    ——“你说那事啊，我知道。”
    ——“我女神真惨。”
    ——“我现在就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我居然磕过他俩，我真后悔。”
    ——“我好想陈司月啊。”
    ——“我也是，她都不回我消息了。”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个学校。”
    ——“听说她腿受伤了，不知道还在不在跳舞。”
    ——“哎。”
    ……
    高二开始，赵星河选择了走读，不再住宿。
    家里的陈设没有改变，书桌墙上仍然贴着他们俩的那两张合影。
    他每天回到家里，看着那两张照片，然后安静睡去，进入有她的梦境。
    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她站在光下，甜甜地对着他笑，然后下一秒，梦境又变成她滚落下楼梯或者从高楼坠落。
    半夜惊醒，枕头湿了一片。
    醒来后，夜晚的孤寂和善未缓过来的梦都压的他心绞难受，难以再入眠。
    但第二天，他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去了学校。
    因为文理分科，他和高一的朋友们不在一个班。
    陈司月以前2201的室友们看见他，宛如没看见，甚至也私下骂他是渣男。
    他以前1205的室友们偶尔在走廊见到了还会和他打个招呼，但大家都各自忙着学习，平时没什么交流。
    他又恢复了那种孤单一人的生活。
    他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渣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邱子康和父母的去世锻炼了他的心志，这一次，他其实并没有得任何心理疾病，他只是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平安夜那天，赵星河还是没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是空号。
    她退了班级群，但他还记得她的社交账号。
    他看着那个棕色小熊头像，网名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