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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意的和不明意的都笑起来,灯光亮晃晃地照着每个人的笑脸,窗外雪越落越大,如万蟹行过滩头,沙沙作响,但那点声音对欢乐的人们来说,不值一提什么。
用过年夜饭,梁鹂抢着去灶披间洗碗,路过两楼时去敲门,问陈母:“陈宏森回来了没?有打过电话么?”
陈母笑道:“没呢!也没电话,估计在还在火车上,所以没办法联系。”
梁鹂有些失落也没办法,在水龙头下洗碗的时候,忽然听见叩门声,因为风大雪大,她把灶披间的门锁了,乍然听见还呆了呆,确定真有人在敲门,兴奋和喜悦之情瞬间涨满胸腔,手上的水渍也不及擦,只往身上的围裙胡乱抹了抹,奔过去打开门,风雪一下子倒灌进来,呼呼地。
备注:昨晚一下子睡着了,没来得及发,不好意思啊!
第壹零陆章 今年的除夕真是糟糕透顶
“新年好!给那你们拜个早年。”
“新年好!祝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乔母、乔宇和沈家妈、沈晓军等人客气寒暄,互相拜年。沈家妈拉乔母一起坐到沙发上,梁鹂搬把椅子给乔宇,乔宇微笑着坐到她的旁边。
张爱玉端来盛有五香瓜子、炒花生、松子、香榧、糖果等的果盘,摆在茶几上,又斟来滚滚的茶水,乔母让她不要忙,因为明天要回乔宇外婆家过节,所以先抽个空档来拜年。
梁鹂抓了一把松子给乔宇,乔宇接过,边剥壳边小声问:“陈宏森还没回来?听新闻讲暴风雪太大,北京车站已经紧急停运。”
“陈阿姨说他打过家里电话,上了火车,晚上十点左右到家。”梁鹂拈了一块巧克力糖含在嘴里。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灯光映亮敲打玻璃的雪花。
乔宇拿起搁在手边的新民晚报,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沈晓军和张爱玉逗得梦龙咯咯笑个不停。
乔母则在和沈家妈说:“同阿姨讲句心里话,单位里首批下岗名单里就有我,我又哭又闹要上访,这才多补偿了点钞票,有啥用场呢,总归是被欺负了,只得擦干眼泪朝前看,日节还要硬着头皮过啊。”
沈家妈同情道:“以在现在那你们哪能生活呢?乔宇还在读大学!正是需要用铜钿钱的辰光时候。”
“是呀!”乔母接着说:“我在一家卖小笼包的饭馆里,专门包小笼包,做了这个才晓得,为啥小笼包里皆是汤汁,原来在肉馅里加了肉皮冻,加热后冻变成了汤,所以味道鲜呢!每天夜里四点钟就得去饭馆,辛苦归辛苦,但包三顿饭,而且工资还过得去。”
沈家妈叹口气:“侬也不容易!”
“我这一代人有几个容易的?命是最苦。十六七岁中断学业,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靠三十岁历尽千辛万苦回城,回来发现在自己的故乡成了外人,没钱没房寄人篱下,在三产单位工资微薄,好容易培养子女长大,又逢着失业下岗,没知识没学历、年纪也大了,只能去做最吃力的生活,男的嘛做门卫、保安、卖报纸,女的做保姆、卖茶叶蛋、摆地摊.......兄弟姐妹斜起眼乌子瞧不起。”乔母道:“若不是大过年哭不吉利,我真额是眼泪水淌淌地。”
沈家妈劝慰她:“再艰苦两年,等乔宇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侬就解放了。”
乔母道:“还早哩!乔宇以在有一个做交换生的机会,啥叫交换生?就是被学校送去美国的大学读书,读个一两年再回来,伊他呢还有想法,打算继续在美国读研,他这个专业,没办法,要想有出息必须走这条路。”
沈家妈是过来人:“学费和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只要伊有出息,我砸锅卖铁也愿意!”乔母笑了笑:“所以讲天无绝人之路,正巧碰到动迁,我跟动迁办商议过了,要一套小房子,钞票把我多些,恰好够给伊做留学的费用。”
沈家妈道:“嗳,可怜天下父母心。宝珍也在美国,到时乔宇有啥困难,不要客气,就去寻伊,伊一定会得帮忙!”
乔母眼睛一亮,笑道:“我正有一桩事体要同侬讲哩......”
梁鹂觉得没意思,起身回到自己房间里,伏在窗台上往外望,雪没有停的迹象,有人在放烟花,绚烂的色彩像被稀释了,很浅淡的一个光影,恍恍就没了。她想起旧年除夕夜,她、乔宇、建丰雷打不动地到陈宏森家里一起守岁,陈宏森会拎煤炉子到房间里,烤些红薯和土豆当夜点心吃,时间长了,满屋子的甜香味儿,明亮而温暖,乔宇到哪里都是看书,她、建丰和陈宏森下棋或打牌,建丰最早撑不住,先睡着,她就和陈宏森看碟片......
这样一回忆,今年的除夕真是糟糕透顶。
她拿起一本小说歪在床上看,听着窗外风雪声,不知不觉就睡熟了,一会儿又被鞭炮噼噼啪啪声吵醒,再看钟已经指向十点半,连忙起身去隔壁间,乔母乔宇已经告辞离开,沈家妈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打瞌睡,张爱玉躺在床上哄梦龙困觉,舅舅不在,多数跑去寻阿宝一帮兄弟吃酒守岁。
梁鹂下到两楼去敲陈家的门,见是陶妈来开门,便问:“陈宏森回来了么?讲好十点钟到,以在十点半快了。”
陶妈笑道:“落雪天火车晚点也正常。”一阵低沉的歌声传来,她听着说:“是刘德华在唱《忘情水》,邪气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