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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个身面向墙壁,手里捏着梁鹂给的药膏睡着了。
陈宏森洗个热水澡出来,姐姐姐夫不在,陈阿叔有吃夜宵的习惯,陶阿姨去把晚饭吃剩的馄饨用油煎一煎,再送过来。陈母坐他旁边,招呼陈宏森过来,开门见山:“倒底因啥原因打相打,为篮球输赢只能骗鬼。”陈宏森道:“侬骂校长老师是鬼!”
陈母脸色一沉,看向陈阿叔在吃煎馄饨:“吃吃吃,就晓得吃,儿子也不管,以在可好,要记过受处分,陈家光荣色特了。”
陈阿叔道:“这馄饨煎得好,两面焦脆,嚼着生香,再有些辣椒油蘸蘸伊它更有味道。”陶妈禁不起夸:“先生等着,我去倒一碟子来。”
陈阿叔讲声麻烦侬,再看向陈母,挟只让她尝尝,见她不吃,便咬一口,边嚼边说:“他要这样讲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又不是小朋友,厉害轻重总晓得,睁只眼闭只眼算了。”陈母瞪他一眼:“就是你惯的他无法无天。”
陈宏森见危机解除,趁陶妈拿来辣椒油溜回房间,从床底摸出一本 《Playboy》,翻翻突然觉得也没啥意思,又扔回床底,把灯拉灭,眼睛乍然发黑,适应后,面前还是亮的,窗外正对着淮海路,巨幅招牌广告镶着霓虹灯,闪烁着一团红雾进了他的房。迷糊中听到有人敲门,他问:“是谁?”
门吱扭从外推开,一个女孩儿探进头来,抿嘴笑道:“你睡觉啦,那我可要走了!”
“走什么走,给我进来。”陈宏森不及想梁鹂这么晚来做什么,先留住再说。
梁鹂走到他床边,背着手看他只是笑。陈宏森有些没好气:“笑什么,没见过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又问:“有什么事?快说!孤男寡女,很容易走火入魔!”
梁鹂俯下身,嗓音像含了块化掉的水果糖:“我问你,今天我从你面前跑过时,你有没有反应大,起得高?”
陈宏森吹个口哨,妹子挺开放啊!
挑逗,明目张胆的挑逗!
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胳臂往身上带,梁鹂站立不稳扑倒到他的怀里,他掐住她的腰翻身而上,把她轧住:“想知道是吧,你摸摸看,自己摸!”他觉得自己还算身强力壮,怎么就喘的像跑了万里路的马。
“小流氓,花花公子。我才不上当。”梁鹂在他身下挣扎,却没生气,笑容甜的要人命。
就是嘛,这才是他的小黄鹂!
“不摸是吧!”他气喘吁吁道:“不摸就算,我告诉你,我以后一定会娶你!”
他去香她的面孔、香她的嘴,手掌伸进她的绒线衫里抓兔兔.......
一道收粪车绵长沉闷的摁喇叭声划散一夜的光怪陆离,有个男人朝着窗户喊:“倒马桶!抓紧,车子要开走啦!”是......梁鹂舅舅的嗓门儿。
满楼的脚步声像千军万马往楼下涌,陈宏森猛然坐起身,额上全是汗水。
窗外泛起鱼肚白色,人声嘈杂,车铃叮当。
他怔怔看着床上,哪里有梁鹂的影子,腿间很不舒服,一场春梦而已。
他换上干净的衣裤,去卫生间洗漱,早饭也没胃口,背起书包下楼。
在弄堂里看到梁鹂站在自来水龙头前刷牙齿,睡眼惺松,口吐白沫,他却觉得分外的娇俏。
不自然想起昨晚他抱着她折腾的画面,虽然是假的,但确实刺激!
不由面庞猛得发红,一声不吭地骑着自行车出弄堂,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后来他弄懂了一个词,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陆伍章 这趟是货真价实的,三位娇娘和一百位彪型大汉的动作片,
卢中为平息影响,处罚结果很快下来了!
陈宏森带头打架,严重违反校规校纪,记一次大过,负责赔付薛松的全部医药费;李多程、王昆、张鹏飞等不加劝阻、反助纣为虐打群架,按情节轻重分别记中过、小过;只有乔宇给予口头警告;全员要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和这份通报一并张贴在布告栏里,以儆效尤。
下午课五点半结束,七点上晚自习,当中空档休息。大多数同学要么自带晚饭,要么去买点糕点掂掂肚子,下自习后回家再吃。
梁鹂和王柳结伴往学校门口去,每到傍晚时,那里的小生意是做的风声水起。柴爿馄饨、阳春面、油豆腐线粉、还有小风炉上顿着钢盅锅,里面塞满粽子,盖子半边掀着,滚滚烟气四散,偶尔还煮两根黄澄澄的玉米,粽香里混着甜味儿。
粽子只卖白米粽和红枣粽两种,价钿比起馄饨面和线粉要便宜很多,又不用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受囊中羞涩的学生欢迎。
原本只有一家卖,后首又来了一家,年轻小贩系着围裙,站起身揭开盖子,俯头觑起眼睛,从腾腾热气里挟出两只白米粽子,剪断棉线,熟练地剥掉两三片暗绿的粽叶,插入一根竹签,往白糖碗里一滚,再举给她俩。剥叶蘸糖这样的服务从前是没有的。
梁鹂和王柳边吃边往布告栏走,望见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容易挤到里面,把所有检讨都看了一遍,评判着乔宇和陈宏森的字很漂亮,语句也通顺,李多程他们写得就有些搞笑了。晚霞和夕阳沉褪,月亮吊上树梢,光线暗下来,她俩才回教室。
陈宏森、李多程王昆几个在操场打篮球,运动会有年级比赛,空时就会来练习,练的差不多,几人坐在椅上喝盐汽水,王昆喘着粗气道:“凭啥我们记大过中过小过,乔宇就给个口头警告,太厚此薄彼!”李多程接过话:“我听讲,伊姆妈三天两头跑周校长办公室,又是哭又是跪又是求,一点面子不要,把周校长闹的没办法,给个口头警告伊还不乐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