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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从良》是一部年代戏,讲的是深陷囵圄的良儿在绝望的泥潭里挣扎求生,在禁忌之恋中浴火重生,最终在死亡中获得解脱的故事。
良儿从小就被当成妓女培养,绝色绝情但每个见了她的男人,都趋之若鹜,恨不能把心肝儿都献上去,于此共沉沦。
糜烂的生活是她的习惯,享受纸醉金迷早已是本能,她不记得如何做一个正常女子,也再也找不回最初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李偌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让周阮接受这样的良儿。
周阮入圈以来百无禁忌,可李偌心知肚明,她的底线就是角色不碰触到她的过往,她极度讨厌这类角色,因此哪怕是再好的班底本子,她都不接。
事实上,只要是碰到一点点与她的过去相接壤的元素,她都会很反感。
李偌也一直不明白,周阮到底在执着什么。
她很讨厌,别人探究她的过去,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除非她自己愿意展示出来。
别墅里静悄悄的,李偌有周阮家的钥匙。
打开房门,客厅里没开灯,她正要摸索着找开关,就听到周阮的声音像是鬼魅一样轻轻地响起:“你来啦?”
灯光亮起,周阮抬手遮住眼睛。
李偌出现在眼前,她把平板递了过来,就像平时一样轻声笑道:“是你们策划的?全都是夸我的。”
所有的褒奖都像是讽刺,一寸一寸揭开她心里的伤口。
“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一直在生病,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着她,一笔一划一针一线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把平平无奇的布料变成漂亮的裙子。我背着妈妈偷偷的学,手指被缝纫机砸到,被剪刀划伤,我都没说。我九岁生日那天,我兴高采烈地把偷偷做好的连衣裙送到她面前,结果妈妈却疯了似的打我骂我把衣服一片片地剪成碎片给我看。”
“那是她永远都不能再触碰的梦想,而我却踩在她的伤口上跳舞。”
周阮平静地说完,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那时候,我就发誓,永远都不会再碰那把剪刀。妈妈就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是她不对,然后抱着我不住地哭。”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妈妈生病了。我看着她痛苦,我也很痛苦。后来,妈妈就开始手把手教我,但每次做好了衣服她都会看着我毁掉。我知道,她是害怕,怕有人凭借这些东西找到我们。”
但其实,周阮也知道,妈妈更怕的,是想起曾经的自己。
所以,最难的时候,她都没有靠卖衣服赚钱。哪怕后来周家人认了她,她也没想过要用这件事来给自己炒作,拉好感。
听周阮讲完,李偌一个字的责备都说不出口。
良久,周阮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站起来身上还是那件礼服。
“我知道,比起及格的解释,这个圈子更偏爱一鸣惊人。”周阮走过来,轻轻地抱了抱李偌,“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商品,但是能不能……不要再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李偌伸手按了按包里的剧本,看着周阮冷意彻骨的眼睛,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她把剧本放在茶几上,“你自己选吧。”
剧本是白底黑字,“良”字就像是破碎的玻璃,躺在汩汩泉水,浸得遍体生寒,仿佛一触即碎。
周阮整整三天都没有靠近茶几,没有上网,没有接电话,除了吃饭连房门都没出。
看着《少年舞》正在播出的视频上,偶尔掠过去的几句谩骂,攻击,周阮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这大半年里,她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是怎么火的,也差点误以为尧城包装好的世界真的就是现实。
四年前,周阮凭借一张脸,加上节目中欺凌弱小的丑闻被骂的火爆出圈,积累的几千万的粉丝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喜欢她。
事业粉想看她逆袭打脸,颜粉天天盯着她的生图挑三拣四,最近大热的CP粉也只不过是喜欢黑红顶流×霸道总裁的人设而已。
周阮对自己心知肚明,对自己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演技也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觉得她唯有演技拿得出手,但其实……什么不能作假呢?她利用自己的过往,掏空自己的情绪,假装别人逃避现实,一边出卖自己的灵魂,一边用赚到的钱喂养空荡荡的躯壳。
鼓掌,奖项,她自己都不认可自己。所谓的最佳女演员,也只不过是她用技巧贩卖来的战利品而已。
她不热爱演戏,站在舞台上从未有过灵魂。
“梆梆梆。”
门外似乎有极力抑制的喘息声,周阮下地踩上拖鞋,开门抬眸,迎面就看到了满眼激动的陈骄。
春日里,外面其实有些冷。
他左手抓着外套,修长的右手指扶着门框,薄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细碎短发下的眸子里满是雀跃和欣喜。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毫不掩饰地笑说:“周阮,我赢了。”
他定定地看着周阮,眼底沉淀着得意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消息是在回程的路上收到的,他一路疾驰,只想和眼前的人一起分享喜悦。
年少的承诺,不光是对着他,也是对着她。
“我想第一个告诉你。”
当时的周阮并没有意识到陈骄轻轻浅浅的这句话分量有多重,直到有一天她在新闻上看到,高翎技术有限公司收购了谢氏集团51%的股份,直接成为了陈氏的决策股东。五个月前,陈骄抵上全部身家投资了高翎,而五个月后的春天,高翎的股价翻了五倍,在行业内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