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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小村庄的山路崎岖, 薛北望的后背比垫有软垫的马车更舒服。
吹着和煦的风,思绪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草药香, 这些天每日泡在药缸子里,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药香扑鼻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白承止抓住他的手心道:“小十七你总算醒了!”
铁盔下白承珏蹙紧眉心,不耐烦的将手抽回:“吵。”
“他醒了?”
薛北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在白承珏塌边坐下, 下意识的抬手, 望着冰冷的铁盔又讪讪收回……
白承珏轻声道:“怎么了吗?”
“爷你还敢说,刚才在望北背上吐了两大口血, 吓得望北背着你就往村里跑。”
白承珏再度看向薛北望,才意识到薛北望衣服上红了大片。
刚才只觉得有些倦乏, 从未想到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
看着薛北望凝重的神情, 白承珏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轻拍两下薛北望的手背:“衣服走公账。”
薛北望身子一僵,要白承珏现下是绝玉也会把这样的场景说的风轻云淡吗?
可白承珏现在是闵王, 没有绝玉娇软的黏腻,就像刚刚吐血的人不是他。
白承珏道:“马备好了吗?”
“小十七你现在的身体应当好好静养。”
白承珏低声道:“我一出事,你什么都做不好吗?”
香莲急忙上前解释:“爷,离你吐血醒来不过两个时辰,你这身子……”
“他做不好,你也忘了我的吩咐?”白承珏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香莲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薛北望双拳攥紧,指尖在掌心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白承珏若我说留下来歇息几日?你会吗?”
若没有那些点点滴滴的相处,白承珏为了立威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巴掌,高昂着头颅,教他记住自己的尊卑。
现下白承珏眼神淡漠,轻声道:“你只是闵王府的小厮,注意自己的身份。”
香莲见薛北望也无法劝阻,不得不出门寻马。
一直以来,白承珏都是一个为达目的,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为了当好小皇帝的垫脚石,他可以饮鸠噬毒,亦可以坠入深渊。
香莲早已习惯这样一个主人,有时也在想这世间究竟有什么人,什么事,终有一日会凌驾在皇叔这层身份之上……
不多时,两匹马已牵到了医馆外。
白承珏站在风中,与身旁二人拉开距离,铁盔遮掩下谁也看不清这张脸现下的苍白。
“香莲你与轩王赶往赈灾粮的车队,与车队前行,临安县县令长若问起本王的消息,可当着众人的面说中途马车滚落山崖,本王至今下落不明。”
“是。”香莲牵着马绳走到白承止身边,“轩王殿下,请上马。”
白承止看着白承珏木讷的点了点头,现在还未在白承珏刚才的气场压制下回过神来。
直至爬上马匹被一姑娘揽在怀里,白承止才紧张的看向身后,手指茫然无措的指向自己。
“你搂着我骑。”
“轩王殿下坐稳了。”香莲说完,一拉缰绳喊了声驾。
马背上白承止急忙扶住马套,大口的呼着凉气,还没等镇定下来,马匹已经飞快的向前方跃进。
此时,薛北望上马将手递到白承珏面前。
白承珏微愣,回归神来一把握住薛北望的手心胯身上马,顿时间身体被拉着缰绳的薛北望圈入怀中。
“王爷别误会,不这样属下只怕到时又昏过去,还得沿路去捡你。”
白承珏在薛北望怀中,轻声道:“我需要尽快赶往南闵县查账,晚了,待重要账目销毁,就来不及了……”
听到白承珏的话,薛北望原本阴沈的脸稍有缓和,心中暗喜白承珏好像在跟自己解释,双臂不由将怀中人夹紧,口中模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马匹朝南闵县赶去。
沿路不再有那么多山水,一路的饿殍看的人看得人心惊。
比起皇都亦或是一路所看到的场景,眼前的南闵县仿若人间地狱,马匹刚在城门外停下,便有七八岁的孩童上前讨要吃食。
脏污的小手抓上白承珏和薛北望的衣摆,无光的双眼巴巴的望着二人。
“按照路程,不出纰漏的话赈灾粮还是两日便会到。”白承珏这番话的意思示意薛北望不要掏出干粮。
薛北望点头,在战场上厮杀过,明白此时掏出粮食,定会迎来周围难民的骚动,和那些饿极了的人撕打起来不是件好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薛北望翻身下马扣响门扉。
两边哨所的守卫,举起弓箭对准二人,一言不发,两箭并发。
薛北望快速抽出手中的剑将羽箭击落。
白承珏亮出腰牌,低声道:“吾乃京都派来的官员,今日小小一南闵县,还敢在城门外刺杀朝廷命官不成?”
未过多时,城门打开,南闵县县长带着二三十个衙役来势汹汹。
周围难民见城门打开蜂拥向前,又被举起的长矛震慑的不由后退。
见状,白承珏浅笑道:“我记得望北说是来闵王府做打手的。”
薛北望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