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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泽轻笑了两声:“别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召唤出邪影的。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你……”我飞快地想起了之前在太虚观旧址的邪影之世里面,那个出现在重渊心魔幻境里的隗泽,仿佛的确是说过什么不配的话。只是当时我并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而且……
“那不是幻境吗?”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
妖魔发出了一阵极其难听的笑声:“自然是因为我那时是真实存在的。幻境?那里的确是幻境,唯有我是真实的。或者是说……就连那幻境,也是我让你们看到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股可怕的战栗感从心底生出来,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隗泽似乎是很满意我的反应,又非常难听地短笑了一声,开口道:
“你以为我为何会一路跟着你们?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若不是吾主,你们值得我出手?我一路跟着你们,以心魔幻境诱之觉醒,甚至潜伏在鬼方那杂种身边……奈何机关算尽,也只是唤醒了吾主的躯体之力,神智终是难开……”
“你说的那个妖魔是不可能苏醒了!”不顾那发自体内的头皮发麻的恐惧,我大声喊道,“重渊就是重渊,他已经吞噬了你说的那个妖魔灵魂,哪怕他现在的身体是……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变成人类的!”
隗泽诡秘地笑了一下:“是或不是,杀了你不就知道了?”
他慢慢抽出了腰间黑色的匕首:“占据吾主躯体的太虚弟子是因你回来的吧?只要杀了你……就能知道他的心魔到底有多深了。”
“……喂你搞错了吧?都说了重渊的心魔是那高大上的正义邪恶是非黑白了,根本不是我这种小废柴啊!你杀了我也没用的,你应该……哎哟卧槽!”
我的废话没说完,就连忙一个侧滚躲过隗泽的匕首,刚才挡在我面前的那面墙连同窗户一起被削下了半边。
“诡辩是没用的。”隗泽轻声说,“究竟是不是,杀了你我就知道了。”
“炎凤召来!”我一手举着长剑,气喘吁吁大声念出了炎凤真言。
周身冒着炽热火焰的凤凰出现在我身侧,伴着一生清唳,一个火球就对着隗泽喷了出去。妖魔的嘴角咧出一个笑,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火球穿过他刚才在的地方砸到了墙上。我的床铺被整个掀翻过来,床下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我紧紧贴着墙壁,心脏狂跳着盯着室内的每个地方,警惕地等待着他的出现。破了一面墙的屋子落了满地月光,像是被风吹动的纱帐一样摇晃着。
我给自己上了观心咒,仔细看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月光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缓慢靠近了床边,然后突然之间,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啊——这……这是?可恶,吾主居然……该死的!”
床边突然现出了一道黑影,正是刚才我一直警惕着的隗泽,只是现在他的样子极其狼狈,袍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像是被火燎焦了似的,兜帽也脱落下来,一张看起来和骷髅没什么区别的面孔交织着愤恨、恐惧在内的种种情绪,他惊怒地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突然猛地扭过头来,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恶狠狠盯着我。
“他居然还留了一手……可恶,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完这句话,不顾我还在莫名其妙的状态,妖魔的身影迅速变得像雾气一样稀薄,缓缓消失在房间里。
破损的房间里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宁静,我看着安全下来的房间,终于再也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
脑袋里一片混乱,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我才慢慢爬起来,走到隗泽刚才消失的地方,仔细看着地上的东西。
我的床铺刚才被炎凤的一个火球掀翻,床下堆放的箱子也翻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散了一地,一眼看过去只见有破旧的书本,玩坏的木娃娃,旧衣服,还有一把看起来品相挺不错的剑。
而那把剑正格格不入地丢在一堆垃圾中间,静静的发着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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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把那把剑捡起来,那把剑不是我用的太虚观弟子制式佩剑,湛蓝的刃色,看上去品相不凡,但是也明显不是云逸风夕那种神器。我把它拿在手里掂量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想起来这把剑的来历——
那是很久以前我还在甲三组的时候,参加门派战亡弟子招魂仪式的那天,我刚召唤出来的邪影极其不听话地偷了当时大师兄重渊的佩剑回来,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肯上交,最后还是我用自己小时候的小木剑骗过了他才交换过来。因为也不敢上交赃物,只能把当时那把剑藏到床底的箱子里。
后来邪影闹别扭,出征,发现邪影是重渊……一桩桩事情接踵而来,这件小事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脑后,如今这箱子突然被打翻,看着这把剑,我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唏嘘之感。
这就是……重渊当时的佩剑啊。
我把那把剑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着,重渊在成为首席大师兄之后,就换了神器云逸风夕,这把剑虽然陪伴他的岁月也很久,可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名气。就像是重渊的少年时期,大家只看到他成名后的煊赫光耀,却无人知道他也曾有过那样稚嫩青涩的青春。
他的少年时期……寂寞而沉静,孤独而内向,应该也是有着对未来的憧憬的,只是全部压在了自闭的外表下。就连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人,也是我这种完全不开窍的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