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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就亲手把我杀了好了。”重渊直勾勾看着我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来的本事把你……”
“很久之前,我还是跟在你旁边的邪影的时候,我记得游鹤真人给过你一道符咒。”
“……”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在我刚刚(自以为)召唤出红烧肉的时候,我师父怕我到时候无法控制邪影,曾经给了我一张符咒,只要我沿着符咒描一遍就能生效,可以销毁召唤出的灵兽。那时候我刚发现红烧肉不对的时候还曾经画了一半……不过,重渊可不是我的召唤灵兽啊?
他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一样,轻轻笑起来:“我能感到……属于邪影和你的召唤契约还在。若是我真的到了那一步,只要你用那张符咒,就能让我消失掉。”
我无语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这对你来说不是太残酷了吗?”
他握着我的一只手轻轻吻着,眼睛看着我说道:“这是我的幸运……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能再回到这里已经是万幸,何况还得偿生平夙愿。与你相遇后的每一日,于我都已经是恩赐了。若有一日真的葬身于你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他说话的语气极是平淡,完全不像是认真的模样。可那些话听到我耳朵里,却像是一根炽热的针狠狠扎到了身上,从脸颊到脖子都迅速窜起一阵灼热的燥意。
“你……你是重渊?”我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不可能你一定是假扮的!我的大师兄才不会这么情话满分啊啊啊啊你还我重渊!”
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嘴角弯起了一个笑:“原来……这就是情话啊?你喜欢这样的?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你快给我闭嘴啊啊啊啊——”我臊着一张脸扑过去用力把枕头盖到了他脸上。
流光城的事情整顿完之后,我们终于是踏上了回太虚观的归途。
与来时不同,这次八大门派没有同行。因为各自损失都不小,所有人都忙着赶回自己门派处理内事,就连凌祈这种话唠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思。他匆匆和我拥抱了一下,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一定会来太虚观找我玩,然后就跳上了弈剑听雨阁的飞剑,一群人凌空而去了。
我和太虚观所有弟子默默仰望着乘着云彩远去的云麓弟子和坐着飞剑跑远的弈剑弟子。
“我记得……我们太虚观也是有仙鹤的吧?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走路回去啊?”
“因为我们的仙鹤要吃东西。”关朔原在一旁冷冷说道,“行军的时候谁有精力喂仙鹤?要怪就怪太虚观没有祥云飞剑这种不需要饲养的东西吧。”
……西王母!你家为啥就不能开拓一下节能交通工具的市场!
抱怨太虚观先祖并不能给我们的状况带来任何改善。我们这帮苦逼的太虚观弟子只能拖着沉重的躯体和心情踏上了步行回家的道路。
然而不知是不是祸不单行的原因,这次的回程之路和来时比起来简直不顺到了极点。我们连续遭遇了几波袭击。虽然来的时候也遭遇过妖魔袭击,可远没有现在这样的频繁,前来进攻的妖魔简直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一个个悍不畏死要冲入我们的部队。整体实力和来时相比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若不是重渊已经不再是那个混混沌沌的邪影,以一当十挡在前面,我们这些残兵余勇恐怕早在抵达太虚观之前就挂在半路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本来还怀疑重渊是妖魔奸细的那些人也都纷纷闭了嘴,开始相信他真的是那个完美卓绝的大师兄重渊了。
好在路途虽然艰难,我们终于是回到了太虚观。
再次站在白云观山脚下,那条窄长的山路上的时候,我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作为一个之前从没有离开过太虚观的萌新,这次离开三个月对我已经是史无前例了。更何况这三个月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山路上的每个台阶都没有变,然而当初踏着这些台阶一起离开的人,却没能再一起回来。
原来物是人非可以发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来沧海桑田也许只是三个月。
我踩着通往白云观的长长台阶慢慢往上走,大家都很安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茫然看着周围渐渐涌起的云雾,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真的走在了登仙之道上。抛下的是至亲至爱,凡俗眷恋。
作为太虚观的山门,白云观里面为上门求道的百姓留了一部分厢房,我们到达白云观的时候为时已晚,这时候再回太虚观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大家稍作商议,就决定先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太虚观禀报掌门。
已经暴露身份的重渊自然不可能再被我窝藏到自己的房间里了,鉴于路上在抗击妖魔中的给力表现,重渊重新收获了一群脑残粉萌新师弟。他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往男弟子厢房走去,临离开前还哀怨地扭头看了我一眼。
呃,这次可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你说我们都到了太虚观山门了,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你和我没定亲就睡在一处,非提着剑从太虚观冲下来剁了你不可……
我无奈地对着重渊耸了耸肩,摇着头跟着一群师姐师妹离开了这里,准备到那边的女弟子厢房休息。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平时经常能看到的扫落叶的几个老道士都已经进了各自的厢房休息。我们鱼贯路过后院的时候,我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在院墙那边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