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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你别感慨了,这把剑我要了。既然是没人要的,那应该不贵吧?”
“客官,您……您要这把剑?”小伙计很是惊讶地看着我,“可这……这把剑对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笨重,您看起来……要不要换一把轻便的?”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反正也不是我用,本来就是给男子买的啊。”
他看了我一会儿,脸上慢慢露出让我有些尴尬地暧昧神色,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明显脑补过度的小伙计,匆匆忙忙付了账,赶快走出了那间兵器铺。
等找到个僻静的角落,我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停下了脚步。我转过身来,像是行贿一样偷偷把手里刚买的太和剑塞到了红烧肉的袖口里。
“那个……这个,送给你!”我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也是我的第一战力!总是用那个小木剑什么的多丢人……呃,好吧,之前拿破木剑糊弄你的确是我的不对。我那时候只当你是心血来潮想拿着剑玩的,却不知道你也是……”
不知道你也许也曾经是太虚弟子。
也许你也曾经和我在同一个课室里上过课,打过盹,和我在同一个地方练过剑,画过符……只是最后,他和很多曾经的前辈一样,永远地躺在太古铜门之外,无法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之前总是把他当做是邪影,就算他坚持要用剑,我也只当他心血来潮闹着玩。可是关朔原那样说过之后我才意识到,也许作为怨念他的神智并不像人类那样清楚,但那份刻入骨血的身体记忆却是死亡都无法消除的。
那是一个太虚弟子永远的骄傲啊。
他有点呆地看着我,似乎并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重新给他一把剑。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强硬地从他袖子里摸出小木剑,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总之,以后这把太和就是你的佩剑!你要好好用它,然后继续给我太虚观增光添彩!一直到……”
我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黑了一下,邪影毫无预兆地伸开了双手,宽大的袖子连带着飘荡的黑雾,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大蝙蝠一样,我被吓得连退三步,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被他堵到了墙根处。
邪影的双臂轻轻地拥住了我。
说是拥住,可我其实并没感受到太紧的束缚,不知是因为邪影其实本来就没有实体,还是因为他并不敢抱得太紧,我只感到轻若云絮的黑雾柔和地笼着我,并没有传说中妖魔的臭气,反倒有种奇异的兰草清香,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锦川。”他在我耳边轻轻念着。声音和平时一样清润好听,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哝哝的糯感。
我听得一阵腿软,只知道迷迷糊糊地回答:“嗯。”
“锦川。”
“嗯?”
“锦川……”
“……”
他一声声唤着,明明不能再说出除了我名字以外的话,我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语气中的急切和激动。我隐约觉得他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如同很深很深的大海,尽管海面上风平浪静,深渊中却始终浪涌着残暴的暗流。
可他不说,就算那声音里有着浓烈到绝望的急切,他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我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敢,还是不能。
26
红烧肉第二天就特别骄傲地把太和剑带到了身上,他也不觉得一个邪影用剑是一件很招人怀疑的事情,大喇喇把太和剑挂到了腰上。顺便同时也拒绝了我要回我小木剑的要求,右手拂尘左袖藏剑,腰上还挂着一把,活脱脱一个三剑流二傻子模样。
我……要不是他一直背后灵状飘在我身后,我真的特别想假装不认识他。
将军府的动作快得简直惊人,不过两天的功夫,就从人群中排查出了幽都的奸细。三个都是普通人,其中两个甚至还是至少在西陵城居住了十年的老居民。据他们交代,那个无辜惨死的女子是城中妓坊的姑娘,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宿仇,之所以拿她下手也仅仅是因为对方无力反抗。
“我们受够了!无休止的战争,八大门派不是很强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们胜利!”那个看起来非常淳朴的老汉喊道,“我……我那老友远在西岐村,就是因为你们迟迟不去救援才死于贫穷和意外的!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早早投靠幽都,至少能早一点结束这该死的战争!”
当时我并不在场,只是听凌祈转述说,当时定勇将军沉默了很久很久。
抓到的奸细当然是要当众处决的。处刑当天阳光很好,几乎大半个西陵城的百姓都簇拥在刑场附近,我们这帮八大门派弟子也挤在人堆里,踮着脚往中间张望着。
我的个子本来就不高,站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的。红烧肉倒是非常想替我打出一片天地,奈何邪影本来就没有实体,他又不能在这里对普通百姓动手。几次想要努力推开人群反倒被穿透身体之后,他非常受伤地飘到一边的角落里暗自饮泣了。
作为主人我倒是很想安慰他的。奈何我被挤得东倒西歪,根本连站直的机会都没有,又一波人潮涌来,我叫了一声,眼看就要被推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及时地扶了我一把,然后拎着我的胳膊稳稳把我提到了旁边的平台上。
“谢谢你……诶?凌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我奇怪地往他身边看了看,发现这位平时众星拱月的吉祥物身边竟然真的一个弈剑弟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