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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睫微微颤着,燕琅看不见他的眼睛,一时间难以分清楚程榭之是在简单重复他说过的话,还是在向他表达自己的情绪。
    燕琅垂头,将温热的唇印上他冰冷的掌心。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程榭之带着疑惑问他。明明燕琅已经知道这是他要去做的事情,也猜到他为自己准备了后路,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这座塔中。一身气运皆数耗空。
    系统知道这个时候贸然插话并不合适,但它还是小声地提醒程榭之:“南召的国脉已经修补完了,用的是燕琅身上的帝王气运。没有足够的帝王气运,燕琅接下来可能很难坐稳江山。”
    不过这对它家宿主来说,反而省了自己受苦。眼下气运也已经到手,若是宿主狠心一点,现在就走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系统估计程榭之现在没办法狠下这个心肠来了。
    它捕捉到了程榭之的感情变化,很细微的变动,像是初春河面堪堪破冰,岸边桃花抽出枝桠,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在一瞬间突然碎裂。随后他的心防再如何筑起高墙长堤,都注定要被春风吹过去,吹醒万物。
    它捧着自己的脸,等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燕琅染着血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程榭之侧脸时,又瞬间抽离,动作珍而重之,怕惊扰了什么一样。他语气温柔寻常和每一次说话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希望榭之对我稍微心软一点。”
    “我做事总是要有目的。”
    他弯着眼睛对程榭之说。
    早在知道程榭之准备以身祭塔时,燕琅就着手寻找解决的办法。南召多鬼神之说,南召太子为他提供了一个办法——南召国脉承载的是气运,因此也只有气运能修补。比起护国神兽身上的生机转化为气运来修补国脉,燕琅这个帝王身上的气运自然也可以用来修补南召国脉。
    他和南召太子暗中做了一笔交易,将祭神的阵法稍作改动,在燕琅用自身气运修补完国脉后,程榭之踏入阵法,只需要用一点生机来蒙蔽天命,反馈的国运就会落到程榭之身上。
    他知道程榭之答应修补国脉别有目的,但是对燕琅来说,程榭之想做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不能再忍受一次程榭之的痛苦了。他无法看着程榭之奔赴一个必死的结局——即使他猜到程榭之为自己准备了后路。
    可是程榭之在这个世界上一天,燕琅就想好好对待他一天。
    程榭之冷冰冰地开口:“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有一丝僵硬。
    可惜此时燕琅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没有察觉程榭之这一点儿不自然。阵法抽空了他的气运,也间接影响到了他的精神状态,一阵一阵的疲惫虚弱感涌上来。
    燕琅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是我想要博取你的同情。只是榭之,你真的太心狠了。”
    他微微叹气。
    程榭之面无表情地听着他说话。
    燕琅已经虚弱到极致,话音一落,便顺势倒在程榭之的胸前,血色染红他纯白斗篷。程榭之伸出指尖,慢慢拭去他脸上划开伤口上的血痕。他表情冷淡,鸦羽似的的眼睫垂落,情绪暗涌,最后化作一声极淡的笑。
    ……
    燕琅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分才醒过来,程榭之负手站在宫殿外的长廊上,南召太子侧过脸和他说着话,火红的云层仿佛要压下来一样,层层叠叠在天边铺开,一直到远处山峦尽头。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帝王无情,从来不是一句戏文。但燕琅,就像个格格不入的特例。
    南召太子感慨地说着。
    程榭之的长发被暮风吹乱,他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我也没有想到。”
    南召太子笑了笑,口吻变得轻松起来:“其实这样子也挺好的,你现在也不用死了,燕琅他也不用承担很严重的后果。”
    “不过你似乎太想和燕琅划清楚界限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把自己的生机补偿给他。”南召太子若有所思地说着,“燕琅没有了气运,顶多是做不成皇帝,但你没有生机,大概是活不了几年。”
    “你这样做,不是让他的心血白费了?”
    程榭之:“我不喜欢欠任何人。”
    “可是他喜欢你,你可以不用和他计较这么多。”南召太子道。他都完全没有料到燕琅居然会主动来找他,同意用自己的帝王气运换程榭之的生机。
    “可是如果我喜欢他的话,我更不愿意欠他分毫。”程榭之淡淡地开口,说完便转身走进殿内。南召太子听见他的话,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似的摇摇头走开了。
    系统也十分惊讶:“您说的这句话,是不是可以不用加‘如果’的前缀?”
    “我不知道。”程榭之顿了一会,回答。他很少这么直白地表示自己对一件事不知晓,但这也让系统知道,这是一句实话。
    系统于是没有再问下去了。
    它看着自家宿主走到燕琅面前坐下,心里忍不住想,就算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