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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桃子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记得你说过,你去别人家不喜欢吃水果。你来我这里吃掉一整碗桃子,我多少还是很欣慰的。想着说,这么多年的相处你还是下意识把我这里当家了。” 他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于是决定说结束语:“成了,我们都再睡一会儿,然后去迪士尼逛一圈,好歹来一趟。回去你朋友一问都去哪里玩了,说我没有尽地主之谊。”
施念闭上眼睛:“可是我不太想去。我朋友不会问这些。”
“那你想去哪里?”
“在家待着,或是随便遛遛就行。我机票可以改签提前一点,看提前到哪天最划算。”
“也成。其实我也不想去。” 听到改签,他语气变冷:“随便你。”
*
施念来一周时间,郁谋本来请了一周假。预计请假的第三天他就回到了学校。
组里人都觉得奇怪,问他:“你女朋友呢?”
他拉开转椅:“她在家里。”
“一个人?” “嗯。”
大家面面相觑,对他的冷漠更是感到不可置信,师弟时常挂在嘴边的一长串定语的初恋女朋友怎么会是这个待遇?
郁谋懒得多解释,也很难想明白自己留她一人在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内心烦躁得很,面上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
当然肯定是气的,不可能不生气。
而后又会被一种复杂情绪折磨,觉得自己不免太欺负人,她在这里哪儿都不认识哪儿都去不了,自己却把她丢下。
或许是想看她的反应,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脾气,是个大圣人:抱歉啊,不是男女朋友了,你就是这待遇。希望她能懂自己的暗示。
可是今早他拎起电脑出门时,他特意看了眼她神情,坐在早餐桌前的施念有一瞬的惊讶,而后平静:“哦没关系,你快去忙。” 又让他没来由的心疼一下。
有人说正常人分手有四个阶段:不敢相信、难过、愤怒、平静。
他现在正处于第三个阶段。她提分手当天,他有些恍惚,总体能控制情绪;昨天是第二天,他开始心气郁结到不想讲话;今天早上一睁眼,她告诉他她改签机票了,后天早上的飞机。他当即决定来办公室静静。分手第三天,他意识到自己的脾气终于找上门来,实在不想在她身上发出来。
于是郁谋在自己的位置上发了一天的愣,效率零。终于熬到下午时分,拎起电脑包和车钥匙急急忙忙往外走,和众人打招呼:“我回去了。”
进家门前郁谋想她在家做什么,而后又在心里叹息,他总有种错觉,就是两人间的这种“别扭”和学生时代的每一次别扭其实没有两样。但他又深知其实这是不一样的,这次不是别扭,是确实要分开。
虽然暂时没有分开的实感,因为他们还处于过渡时期,可这种感觉总会找上来的,也许是等她回去以后,也许过个半年一年。
开门后她在沙发上看一场橄榄球比赛。见他进门她直起身。
他撇了眼屏幕:“你爱看这个?”
她道:“看了一下午都没搞懂规则。”
“中午吃的什么?” 他没理会她的无聊,打开冰箱。
她随便说一嘴:“就那个什么。” 一时想不起名字。
他细细查看她吃的到底是“什么”,发现冰箱里唯独少了小半盒鸡肉色拉,声音提高:“你不看保质期的吗?色拉快坏了,我打算扔掉的。”
她捏着遥控器茫然:“我没看啊。”
“冰箱里这么多东西你不动你吃那个破烂玩意儿?” 很好,郁谋,你万分之一的怒火通过贬低一盒鸡肉色拉得到了释放。
“可是你冰箱里的其他东西都要做才行,我不会做饭。”
心里那团火涌上来,他将又一万分之一的怒火撒到车钥匙上,他狠狠捏着车钥匙站门口,一脸阴沉:“起来出门,我们出去买点吃的。别到时回国你朋友一问,说闹分手然后我饿到你了,显得我格局不大。”
“我朋友不会问这些。”
*
车开过一个满是店铺的广场,太阳未落山,流浪汉们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
郁谋停下车要去卖酒的商店,施念跟着来。
刚要进店门,郁谋想起什么,同她确认:“你是不是还不满 21 岁?”
“过两个月就是了。”
“那也不行,加州法律规定 21 岁下不能喝酒,你跟我进去他们查 ID 不会卖给我的。你在外面等我下,我进去飞快地拿瓶白葡萄酒,回去做意面用。” 他指店门口旁边的玻璃处:“就在这里站着,在我视线内。”
“哦好。” 施念原地不动,隔着玻璃看里面,有点好奇这边专门卖酒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很多货架很多酒,酒标五颜六色。
郁谋在货架中穿行,选了一瓶味道合适和青口一起炖的白葡。本来拿起一瓶贵的,放下,千里迢迢来提分手的女人不值得这么贵的酒。随后又把贵的拿起来,他也要吃的,还是选贵的吧。
玻璃有反光,施念眯着眼睛看见郁谋在收银台结账,人家问他要 ID,他翻钱包找驾照……果然要查 ID 啊。
她又看见反光里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对她招手,嘴里嘀嘀咕咕从身后向她走过来。那人脸上全是疮,衣衫不整。
可能是透过玻璃看那人的行为,对距离的把控失去概念;可能是她第一反应是听那人在和她说什么英文,她反应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