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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斐感慨:“那然然哥你可是任重道远啊。”
“是啊。可是梦想不搞大一点,万一实现了,下半辈子不就很无聊。” 贺然望着天空,眼里也都是火光:“你看咱班长和你姐,哪一个的梦想不是让咱国的某个行业崛起呢,都很任重道远啊。”
“轮到你了,谋子。” 他推了下郁谋。
“嗯。好啊,我说。”郁谋声音很冷静:“我被清华提前录取了。”
这话一出,大家先是极度安静,而后一阵嘶声:“我……靠……”
郁谋:“之前不说,是怕传出去动摇军心。鄂有乾也支持我不说。他说你一个不用高考的混在同学中间,即使不做什么,大家多少心里也会不平衡,然后影响发挥。”
“我现在就已经开始不平衡了。”“我也是。”“靠,你骗的大家好惨。还说什么组团学习。”
郁谋答:“并不冲突啊。我也很想过一个正常的高中三年。陪你们刷题我很开心。给你们讲题也是。”
贺然关心起来:“那你是清华什么专业?物理吗?”
“他们有个理科班,到了大二才分方向。我打算走应用物理这条路。如果本科期间有交换机会,我也很想去 UCLA,或是 MIT 的天文/物理系。这样以后去 CERN 访学的机会更大些。”
“CERN 是什么?”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在瑞士,确切说是在法瑞边境上。那里有大型强子对撞机 LHC,今年,哦不,已经是去年了,08 年 9 月,正式开始运行。”
“这个对撞机是干嘛用的?”
“寻找、观察、发现、探测、或是验证上帝粒子希格斯玻色子。的存在。如果能够证明它的存在,那我们就能……”
“好的,你不用解释了。”
“哈哈,好。总而言之,就像念……施念说的,她很想见证一个中国游戏行业的历史里程碑,我也想以一个物理学者的身份亲自在 CERN 见证上帝粒子被发现这个自然科学界的里程碑。这是意义非凡的,对全人类而言。”
“你要真去了,以后还回来不?” 贺然其实是想问,那施念呢?你俩什么打算?他和施念之间还隔着俩人,所以他没办法直接看到施念的表情。
“去的意义就是为了更好的回来。虽然这可能会花费我好几年的时间。”
贺然点头,竟然有些惆怅。
察觉大家集体的情绪低落,施念突然很肯定的开口:“可是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追逐自己热爱的事物,找寻自己想要的答案,决定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试图用振奋的语气总结:“我觉得真的很棒很棒!”
贺然接:“你这番话倒是很适合去国旗下讲话。”
文斯斯则同意施念,她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啊?”
施斐:“这个问题有点假大空。”
傅辽嗯了声:“没想过。开心吧,开心就好。”
施念接:“可是怎么才能开心呢?你们能不能认真思索我和斯斯的这个问题再回答啊。”
郁谋说:“那我认真来答。这要看怎么理解意义这个词本身了。我总在想,说不定生活啊,生命啊,人生啊,在没有人作为观测者的前提下本身就没有意义。如果加入人这个变量,那么意义就变成,我们相信它有意义。所以归根结底,我们人生的意义在于相信。相信就是意义本身。”
“因为我们不是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的,所以我们总会收到来自他人的偏见。‘你是跟班所以你一定不开心。’‘你个子高你肯定很适合打篮球。’‘你是班长所以你一定学习很好。’‘你很乖所以你一定是个书呆子。’‘你是胖子所以你一定脾气好很宽容。’‘你经常闯祸你以后肯定没出息。’……因为我们身上的一些显而易见的特征,导致大家对我们的理解出现偏差,人们总是会将视线放在我们最最突出的特点上,然后忽略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复杂性。我们就这样被扭曲定义了。”
“偏见产生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大部分人很容易自己即世界。他们理解你,是在认知自己的角度上去认知你。比如说,我是个很阴暗的人,那么我会倾向于把周围所有人的行为都阴暗化。如果我爱钱,我会倾向于觉得钱很重要,进而觉得周围所有人都爱钱,都盯着我钱包里那仨瓜俩枣。如果我善斗,我会以为所有人都在削尖脑袋往上走,所有话都是话中有话,其根本目的就是将我踩在脚下。如果我不相信真善美,那么我看到的人无一不卑鄙、自私、下等。如果我觉得人性本恶,我会拿着结论去寻证据,看到了黑暗、尔虞我诈、世间险恶、然后我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我是对的!我看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懂的什么道理,我就认为你应该也会看过,也去过,也懂得。啊?你没看过,你没去过,你竟然不懂,那你简直太无知了,你是个扁平的人。我用我之世界,去画你世界的轮廓,我用我之心理,去揣度你的维度。在我的大脑里产生了和你处在同一时间轴上,但是不同世界的世界,我为你创造出了一个偏见的平行宇宙。”
“当这种绝对的定义、偏见越来越强,越来越多,我们就会被塑形成大家嘴里的那个人,而不是我们自己本身。然后我们就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自我贬低。当然,辩证来看,我的这番推断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我对人类这个群体本身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