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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茜看着年晓泉现在故作冷静的样子,心中又生出了些许不忍,她皱着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些同情道:“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俩毕竟是初恋,又经历了那么离奇的意外。这事放谁身上,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
说完她也不再说话,只是看向自己的茶杯,脸上露出些许怅然的表情来。
年晓泉抬头,瞧见她此时的模样,一时又皱了皱眉头,把胳膊放过去,抓着她的手问:“怎么,是不是你们家那个又出什么事儿了?”
程茜被年晓泉握住了手,一时间像是被摸到了伤口一般,低着脑袋呜咽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桌上落,许久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他上个月跟他那个前妻开房,我找的私人侦探查到的就有四五次,这个月,他总共就回家了六天。”
她这话一说完,年晓泉“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咬牙道:“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程茜吸了吸鼻子,赶紧去拉年晓泉的手,嘴里喊到:“我跟你说什么呀?你那么忙,再说了,就算知道了,我还能跟他离吗?”
年晓泉一时被程茜的态度弄蒙了,睁大眼睛,愤怒地问:“怎么不能!他都这样了,你不跟他离,难不成你还要原谅他?”
程茜于是撅起嘴来,见周围有路过的人往这边看,连忙将年晓泉拉着重新坐下来,轻声回到:“可这个年纪的男人有几个不犯这种错的,我们都有两个孩子了啊。”
年晓泉一听她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冷声说到:“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他才会有恃无恐。什么叫做这个年纪有几个男人不犯这种错?我告诉你,多了去了!这天底下不是没有好男人,凭什么就因为那几个脏的、坏的、不值当的,在外头嚷嚷两句就代表全天下男人了?我告诉你,越是心怀鬼胎的男人,越喜欢跟一些垃圾搞同盟,还想把你这种傻子的道德水平也拉到他们的层面上去,让你觉得,婚后出轨算不了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但问题是这事儿它算正常吗?不算呀!这事忍一次就有两次,忍到后头,痛苦难过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程茜听着年晓泉的话,像是感觉一个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一般,低着脑袋,只能哽咽着说到:“可他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年晓泉这下更来气了,一拍桌子,侧过脸喊:“那你是没手还是没脚吗?他能当顶梁柱是因为什么?不是因为你能给他把家里的事儿都安排好吗?你这么不争气,是没男人不能活了吗!?”
程茜听见年晓泉这样的话,一时也有些生起气来,她抬起头,苦着脸道:“是,我是不争气,我是不像你能遇着那么好的丈夫。但我至少把两个孩子带的好好的,也没跟前男友搞暧昧、搞婚外情。你对别人那么严格,对自己怎么就那么宽容了。”
说完这话,程茜看着眼前年晓泉愣在原地的脸,一下就有些后悔了起来,她于是连忙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开始很是慌乱地道起歉来,“对不起,晓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心理失衡…口不择言…我只是…我只是…”
“没事。”年晓泉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深吸一口气,将程茜接下来的道歉阻挡下来。她像是突然之间在程茜的话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跟白宴这样不断拉扯的状态,在普通人眼中,原来竟是已经成了这么一个不体面的模样。
她随即想到网络上那些人对于自己的指责,想到工作室里的小姑娘偶尔投过来眼神中的打量,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那边程茜又开始哭,她才拿出手机,将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推了过去,长舒一口气,冷静地告诉她:“作为你的朋友,我没法在这个时候开解你,让你放宽心,因为如果我说这些话,其实是在害你。但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这是我认识的一个陈律师的电话。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咨询的地方,你都可以给她打。我不会劝你离婚,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我希望你别委屈了自己,无论怎么样,你不光是一个妻子,一个妈妈,你还是一个独立的女人。”
说完,她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走向停车场,一声不吭地坐进驾驶座里,呆呆地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许久之后,直到手机响起了容绪的电话,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她才抹了一把脸,笑着回答一声:“我现在就回来,容哥,晚上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容绪那头像是还在陪容媛做拼字游戏,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愣,而后点头答了声好。
年晓泉于是沉默一晌,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
容绪一时间有些呆住了,几秒钟之后,他才突然低笑一声,温柔的回答道:“嗯好,我知道了,等你回来。”
年晓泉于是望着手里重新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坐在车上,闭上眼睛出了神。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身上有了些无法缓解的疲惫之感。如果她现在面对的,是过去的容绪,是容媛的父亲,那么她大可以理直气壮的将他当成一个长辈一般的人物,与他倾诉,与他商议,与她哭闹。可现在,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男人,走向了丈夫的位置,他也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开始有了自己的诉求,有了渴望。
年晓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渐渐生出了些许畏惧。她深知,自己或许永远也无法回应容绪的那些话,但生而为人,她也不可能只去自私地汲取,而拒绝付出,对于这样一份得来不易的婚姻,她感恩,热爱,也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