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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虽然没说完,年晓泉却理解了他的意思,靠在床头闭眼思考了一阵,重新睁开眼睛之后,便叹气回答道:“行,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我现在就给白宴打电话,明天,咱们约个地方好好聊聊。”
林莫之见年晓泉愿意从中劝解,一时只觉内心大定,毕竟,在他看来,白家这两父子如今成为这样一副水火不融的架势,其中多半的原因出在年家这小姑娘身上。
于是挂上电话,年晓泉立即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翻了许久通讯录,终于找到了那个傅娉婷曾经发给自己的白宴的号码。
这些年,这个号码一直在年晓泉手机里躺着,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就连名字也只写了一个“白”,孤零零的被放在陌生人的分组里,好像被故意遗忘了一般。
年晓泉于是下了挺大的决心,按下了电话,没想铃声响了许久,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直到年晓泉准备挂断时,那头才响起了一个小女生清脆的声音,对着手机,软糯地问了一声:“喂,是谁呀?”
年晓泉听出这个女生是当初在金锣巷见过的陈思羽。她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等陈思羽又有些不高兴地问了一句,她才压着嗓子,故意说了一声“打错了”,而后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断。
当天晚上,年晓泉躺在床上有些失眠,起身去容媛的房间里看了看,给她把被子重新盖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被容媛迷迷糊糊地抱住,埋在胸口蹭了蹭,她的心神才渐渐平复下来。
第二天,年晓泉一大早起床,发现手机里并没有白宴的回电。想到自己下午与林莫之约好的见面,索性起身化了个妆,按着之前傅娉婷给自己的地址,直接找去了白宴现在住的地方。
白宴打开门,像是还有些被人吵醒的情绪低迷,他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光洁的胸口无比干脆地裸/露着,未经打理的头发散在额角边,眼下两块格外明显的乌青,目光往门外的人身上一望,先是带着些阴沉,而后认清了眼前的人,又眯了眯眼,隐约露出些许疑惑,整个人的姿态依然摆得高高的,半靠在玄关的墙壁上,也不说话,只袒着些病态的愉悦慵懒。
年晓泉进门,像是想要从他粘酌的目光下躲开,故作侧过脸低下头,弯腰脱鞋。
白宴见状无声地笑了一笑,“嘭”的一下关上门,见年晓泉立马直起身子,有些警惕地站到一旁,他便也侧身开口告诉她:“怎么,今天过来,不是想跟我叙旧的?”
年晓泉见他靠过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回答:“你别乱来啊,人家小姑娘出来,看见不好。”
白宴听见她的话,忽的挑了挑眉毛,很是不悦,“小姑娘?你觉得我这家里,除了你,还能有小姑娘?”
年晓泉听他这么说,一时大感失策,立即转身,想将鞋穿上。
只是白宴冷不丁地迈步向前,将她的身体拦住,低头靠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到底也是要脸面的人,不会再做些太过分的事情。”
年晓泉感觉白宴说话的热气打在自己耳朵边上,心情无比复杂,她想,这可不是一个张口闭口就要插足他人家庭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但她到底没有将这样的抱怨说出口来。
白宴于是重新站直了身体,后退半步,站在走廊没有灯光的阴暗里,再次说道:“今天你来,是为了老头子的事吧。”
年晓泉见他自己提起,便点了点头,很是直白地看向他:“对,白叔叔现在也是五十岁的人了,经不起你这些折腾。无论他过去做过什么,始作俑者其实都是我,你有什么气大可以往我身上撒,不要让白叔叔为难,他现在和我妈妈在一起,也算是老来得福,你何必就硬生生的要让他们分开呢?”
白晏厌恶年晓泉对于世上一切男性生物的维护。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他心中也难免生出一股格外的不满,“啧”了一声,看着她道:“那他当年怎么就硬生生的让我们分开了?男人之间,向来是以实力说话,当初我技不如人,现在他老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年晓泉像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词语会出现在一对父子的身上,她没有体会过白宴的过去,所以也就不会明白,白宴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痛恨从何而来,那不仅仅是他当初强硬拆散年晓泉与自己时的怨气,同时,也包含着白宴年少时期对于白玄宁漠视的斥责,以及邵以萍从未得到过的爱情的鄙夷。对于白宴而言,这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痛恨,更像是一种征服者终至高位之上,对于过去自我的宣泄。
年晓泉站在原地,沉默一晌,她看着眼前的白宴,轻声回答到:“如果当初没有白叔叔帮我一把。我现在,很可能已经疯掉了。白宴,我感谢他,就像感谢容绪,我感谢每一个把我从你身边救出来的人。”
说完,她看见白宴眼中隐隐浮现出来的压抑,深吸一口气,又抬头说到:“很多事情,其实我也是生了女儿之后才明白的。这个世界上的感情,其实可以有很多种,喜欢并不一定代表着适合。两个人在一起,最初的心动是真的,但想要分开的决定也是真的。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靠着一点心动过活,你的另一半,得是一个能让你变得更好的人。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发现吗,我们都很累。无论是你的猜忌,还是我的小心翼翼,我们的生活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我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有适合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而你,也应该有那么一个愿意为你无私付出、更合适你的小姑娘,虽然她年纪小点,但对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