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页
白宴一时内心有些复杂,他隐约觉得,一个女人在听到这样的坦白之后,或许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但他过去也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无法下一个绝对的定论,于是把手插进口袋里,摸着里面的巧克力糖,沉默一瞬道:“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欲望让一个女人觉得冒犯。我对你有这种心思,也就意味着,以后我们同处一个屋檐下,我会因为你的某些行为,或者单纯是因为你在那里,就变得心猿意马。这种事实,不太能够受到人为控制,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回潭城之后,可以搬走。”
白宴不是会躲起来逃避的性格,他向来骄傲,即便是在寻求他人的怜惜时,他也会让自己显得高傲而体面,仿佛他才是那个施以援手的人。
年晓泉对于他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终于显得不那么淡定了,歪着脑袋想了想,手指扣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那边的白宴,咳嗽两声,装作不大在意的样子,轻声说到:“也、也是可以不搬的,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白宴平时脾气不大好,向来少有人敢跟他提条件,但眼前这人是年晓泉,是自己刚刚才肖想着在浴室里自我疏解过两回的女人,他觉得她在自己这里,应该有一些纵容的权利,于是点了点头,便侧脸开口:“你说。”
年晓泉于是缩了缩脖子,思考一晌,小心回答道:“你得重新去上课,还有,你们学校发的高考复习资料,也都得带回来,我、我今年也要参加高考了,想看一看。”
年晓泉上高中时,虽然成绩不差,但毕竟那只是镇上的中学,况且,她现在已经有一年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白宴所在的潭城四中是整个潭州省最好的学校,无论是从师资还是学生资源上来说,都比下面的市区高出一大截。年晓泉六月份回迁市高考,如果能得到白宴的高考资料,想来帮助很大。
白宴没想到年晓泉提出的要求竟是这个。
他的心情一时变得有些复杂,这就像你正在跟意中人倾诉爱意,她却突然开始对着你大声朗诵《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一样。你不能对她的这种行为进行声讨,因为她代表着积极,代表着向上,代表着断情绝育、脱离低级趣味的精神层次。
两人的对话于是一时没了接续的理由,起步往隔壁刘大婶家里走,脸上各有表情。
当天晚上,白宴早早睡下,第二天起来,眼下一片乌青。
年晓泉离开小前村时,给隔壁刘大婶留了两千块钱,让她在老太太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帮忙照顾照顾年玥。
到了迁市第一人民医院,年晓泉见到在病房里照顾老太太的王桂芬,也拿了两千块钱出来,说了同样的话。
王桂芬这一段时间与小姑子互诉悲惨人生,接过年晓泉的钱,老脸一时变得通红,泪珠子偷偷落下来一颗,哽咽着说到:“幺幺放心吧,在城里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年晓泉看着眼前的舅奶奶,一时心中也不知作何念想,只是叹了口气,道了声谢,终于转身离开。
白宴来迁市时坐的是火车,睡了一个晚上卧铺,而回去潭城,他再怎么也忍受不了火车的“哐当”声音,坚持改买了机票。
可刘大婶跟年晓泉没坐过飞机。
到了机场,年晓泉背包里的那一大保温盒鸡汤,果然被安检拦了下来。
年晓泉平时是节约惯了的人,心疼保温盒里的土鸡,说什么也不肯扔了,最后索性拿出来,也不在意面子,当着一大群人的面,把那盒鸡汤直接往肚子里塞,周围不少路人见状,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嘲笑,有奚落,也有同情的。
但年晓泉浑不在意。
白宴见她这么一口气喝下去,肚子都要鼓起来,倒是显得不高兴了,见里头还剩不少,怕她继续死撑,便干脆走上去,把她手里的保温盒抢过来,仰头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白宴模样长得好,原本有不少小姑娘偷偷瞧着,如今见到他这样,不禁低声讨论起来,白宴平时看谁都像是自己孙子,此时被指指点点,便觉这些人大逆不道,冷着个眼睛瞪过去,低声教育:“再看,就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白宴生气起来,活像个要吃人的阎王,于是周围的路人一哄而散,有些胆子小些的,都差点被吓出眼泪来。
两人于是顺顺利利上了飞机,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打扰。公.众.号.梦.中.星.推.文
下飞机时,年晓泉脸色有些犯青,一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心情紧张,二也是因为早先那半盒鸡汤压在胃里,让人不大舒服。
白宴比她好上一些,但因为飞机上去了三次厕所,精神也有些低迷。
两人回到碧湾小区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姑娘迎面扑了过来,对着白宴,大喊一声“表哥!”
白宴定睛一看,发现不远处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自己的表妹傅娉婷。
傅娉婷的姥姥是白家小姐,跟白宴爷爷是亲兄妹,当初老太太来中国看望哥哥,遇上了傅家的老大,两人一见钟情,大学毕业就嫁了过来。
傅娉婷的母亲是傅家独生女,找了个入赘的丈夫,也就是傅娉婷的父亲林时语。
林时语是学历史的,小时候给白宴启蒙过语文,他大学时期的好友意外去世,遗孀和女儿被他收养过来,也就是后来的柳梦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