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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热还要一会儿,你来这。”徐元礼道。
    何霜没作声,识趣地搬了小方凳往灶前去。不料刚放下凳子,就见徐元礼站起身,离开了烧火区域。何霜往灶膛看,见他已经在里面放了许多大柴,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不需要添柴加火了。
    “药炉医堂在用,红糖姜茶不能现熬,只能将就用沸水冲药茶了。”徐元礼把草药包放进一只大碗里,继而往小锅盛沸水入碗,浓郁的药香瞬间被泡发出来。
    “好。”何霜简单道。
    没过多久,徐元礼将药碗递来何霜手上,她才堪堪接稳,徐元礼便飞快脱手,转身走去搬药浴用的木桶。
    自回到家,他一直回避着看她。
    何霜动作麻木地喝药,从在暗门跳水到现在,她的大脑始终没有恢复运转,她知道自己伤害了徐元礼,上午刚信誓旦旦地当众表示要留下,晚上就说要走,往轻了说是说话不算话,往重了说无异于欺骗。
    她不想过度解读他受到的伤害,因她从没在徐元礼身上读出什么爱情的迹象,她想,徐元礼对她,应该像元轸对她、元青对她一样,寄托了太多对外界的好奇,这种好奇仅仅只是人类的天性,无关男女之间的好奇。
    想到这里,她慢慢感到释然,这样,她大概可以走得轻松一些。
    医堂那边不断传来声响,有老人的咳嗽、徐父徐母对病状的交谈声。何霜注意到徐元礼忙碌中始终不忘关注那边的动态,主动说:“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你去医堂帮忙吧。”
    徐元礼动作一停,仍未看向何霜,片刻后,他说:“水再烧半刻便好,冷水你知道在哪,不可兑太多。药浴不宜泡太久,以免湿气反侵入体。”
    “嗯。”
    徐元礼点点头,转身迈步要离开厨房,人走到门口,忽又说:“别忘了拿换洗衣物。”
    “好。”
    徐元礼伸手关门,关了一半,像是突然想到她待会儿还要出去,关门动作停下来,头也不抬地说:“有事喊我。”
    何霜想回他一句“好”,他却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她想,如果他出门那一下刚好抬头看她,应该会发现她在哭。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事无巨细地好,即使她已经决定要走,她对他已毫无利用价值。
    在何霜对人际关系的认知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总是要图些什么的,哪怕父母对子女,虽然已经是世界上最无私的情感,某些时候也依然是受一种责任感驱使。更别提商业社会里的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合作关系……
    灶膛里火势渐小,慢慢失去温度,何霜扭头从旁边的柴堆里取了新柴送进去,一取一送的时间,眼泪竟在不觉间流了更多,竟模糊了视线。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哭过。
    泡药浴的流程对何霜来说已是轻车熟路,泡完澡,穿好衣服,何霜听见有人敲门,着急过去开门,见是徐元青站在门口,面色焦急地说:“母亲让我来取些盐。”
    何霜立刻给他让路,少年箭一般地跑去灶前拿了药罐,又飞快跑出了门。等他出去,何霜本想关门,想到厨房水汽氤氲,或许待会儿徐元青还会来拿什么,便及时住了手,任由门开着。医堂这时相比先前安静了许多,老人不再咳嗽,门口条凳上坐着的人也不在原位,似是一起进了医堂。何霜在心中默默祈祷老人平安,转身看向那只巨大的木桶,她自知自己现下不值得浪费哪怕半个人力,遂打算独自将桶移去排水。
    这是一次艰难的操作。
    木桶左右两侧都有一个耳状的木头把手,但由于木桶的半径太大,何霜无法一人合围抱住,只能一点一点地靠移动一侧行进。
    在专注于与木桶的作战中,何霜突然感到木桶重量一轻,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往排水口而去,何霜大惊之下站直身体,意外看到对面正搬桶的徐元礼。
    “泡完药浴应当立刻去休息,不——”徐元礼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目光转向何霜,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了?”
    何霜反应过来自己眼眶有点湿热,连忙转开视线,道:“没什么。”
    “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今日你再度落水,药浴的药剂我放得比前几日猛一些,若有——”
    “徐元礼。”何霜打断他,“我没事。”
    徐元礼沉默片刻,重新使力将木桶移到排水口,拔掉木塞,一时间,厨房只剩水流的汩汩声。
    何霜意识到自己是在受脆弱情绪影响,平时那颗强心脏正在莫名其妙地变得又软又塌。可她还是忍不住地去看徐元礼,又止不住地觉得委屈,担心再站下去又要哭,急忙抱起换下的湿衣服,逞出个强硬语气道:“我回去休息了。”
    “等等。”
    何霜不明所以地眼看徐元礼一步走到自己面前,他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刚走过来就一手摘开何霜抱衣服的右手,不等她反抗,径直按住她的手腕,是察觉到他在给自己诊脉,何霜没有再多反抗。
    他离何霜极近,身上已经换了干衣服,带着难以忽视的中草药气味,何霜一抬眼就看见他低垂的眉眼、皱着的眉头,很快,他松开她,又一步走开,道:“夜凉,赶快回房吧。”
    何霜如蒙大赦,转身步出门外,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由于步履太匆忙,她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带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