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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是狗,不是信使。”徐元礼道,“答案错误。”
“上次你在徐致家找到我不就靠它吗?”
“这倒是。”徐致停下泼水动作,微微一笑道,“东南会找人。”
“既然它会找人,那么你们如果临时有什么需要见面互通消息的事,应该是靠它?”何霜顺着思路道。
“这个也没错。”蒋斯微道,“但你还没有猜对。”
何霜讷住,重新陷入思考,舟口镇没有电话,也没有手机,不能像现代社会那样,拉一个微信聊天群就能即时通讯。镇子不大,他们也不必像古时候那样,靠烽火和驿差去传信。
难道他们是飞鸽传书?这个想法一出,何霜差点脱口问出来,转念一想,好像没有在徐元家见到过鸽子。
“一百年前来的那位郭先生说,你们那边传递消息可以发电报、写信,洋人还发明了电话,即使相隔很远,也能听见对方说话。”久等不到何霜的答案,徐元礼径自说,“一百年过去,想必你们已有更先进的发明。所以,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与徐致、斯微是怎样通传消息,而你之所以追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你认为我们之间还藏着什么秘密,但实际上,我们互通消息的方式非常简单。”
何霜难以置信地眼见徐元礼的眼神越变越深邃,有个粗暴的答案几乎就在她嘴边呼之欲出。
“每夜子时,分别守候完几处地点之后,我与斯微、徐致都会见面。”他用一种格外坦然但又隐隐透着些其他情绪的表情说,“自从被老先生挑选成为守护正统的人,我们便一直保持这一习惯,刮风下雪,从无间断。”
何霜心下五味杂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
“其实昨日在斯微家,何姑娘你已经猜到元礼为何会出现在桃林,我们确实知道几个地方,也知道以前客人大都是在戌时左右出现,为防镇上其他人生疑,我们一向行事小心惯了,姑娘觉得我们对你有所保留,确系职责所在,不便透露。”徐致温声补充道。
“抱歉,”何霜坦诚道,“我不是觉得你们有所保留,我只是……不想被当成外人,不被信任。”
“昨夜元礼特意交代我们来这里议事,实则已——”
“已经够信任你了。”蒋斯微抢过徐致的话说,“我们让你听这些事,都没事先跟老先生报备。”
“所以,”徐元礼看何霜的眼神忽然一变,“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我的什么意见?”
“你方才说,关于你的去留,你有意见。”徐元礼道。
何霜读出他眼中的认真,显然是在期待她的答案,她朝他爽朗一笑,道:“我的意见就是,我和你们一起。”
“嗨!”何霜还没等到徐元礼的反应,就听蒋斯微拍了拍手起身道,“徐元礼估计是真怕了你了。”
“怕我什么?”
“怕你三言两语就被镇长骗了去呗。”
“啊?”何霜将不解的目光转向徐元礼,不防他也站起身来,何霜一时心急,连忙也跟着起身,道,“你——”
“你”字后面的问话,何霜没能如愿问出来,因为蹲太久、脚太麻,或者还有些低血糖、感冒之类的原因,她没站稳,整个人差点向前面那块刚播完种、浇完水的生菜地栽倒。
所幸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她。
只是这眼疾手快的人顾得了手快,没顾上手准,反正在他大力出手之后,何霜是懵了。明明脚发麻导致全身有点发麻,唯独他手托的位置敏感得很,仿佛独立于她身体之外。
再看徐元礼,神情有0.0001秒的茫然,很快裂变成羞窘,只是何霜还没来得及继续感受什么,他已经飞快将手移了位置,再把何霜扶稳在自己身前,——他还特地给何霜调整了站立的水平位置,让她完全背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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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欣赏
上午的田间劳作让何霜又出了一身汗,回到徐元家,人就有点筋疲力尽。本想立刻回房间躺下,愣是被徐元礼勒令用热水冲了澡,这才放她去休息。
这一觉,何霜本意是眯一眯而已,未料竟一睡睡到下午。摸着早已轰鸣的肚子起床,何霜看见桌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里锅有饭菜,我去镇上,傍晚回。
落款是徐元礼。
何霜盯着那行秀气的小楷发了会儿呆,还是肚子打鼓提醒她,她饿了。
这个时间,徐元家空无一人,整个院子宁静又安详,何霜按徐元礼的交代,揭开厨房里锅的锅盖,看到锅中隔水蒸着饭菜,大灶保温条件不错,饭还冒着热气。
何霜端起碗吃饭。虚弱的身体因得到一个漫长的深度睡眠而有所缓解,即使饭上覆着的菜只是简单的韭菜鸡蛋,她仍然吃得很香,吃得颗粒不剩。
饭毕,何霜自己找了丝瓜瓤去河边洗碗。这时,镇上的天空已渐渐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晚霞,没有手表和手机,何霜无法辨别现在是几点,思及徐元礼使用的时间计法还是古代十二时辰制,使她不禁好奇,这镇上没有晨钟暮鼓,他是怎么判断时间的?
在河边洗完碗回到徐元家,院子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何霜到舟口镇以来,第一次独处在这样自由又寂静的环境里,加上良好的睡眠打底,她发现自己刚来这里那些不切实际的、飘忽不定的、浮躁不安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已慢慢退去,她终于开始清醒地、认真地思考,这三天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