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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轸一出门,屋内氛围一下子又古怪起来。先是徐元青“咚”的一声坐回椅子上,整个人气鼓鼓。再是徐元礼,忽然扒了两口饭,急急吃完便放下碗筷说:“我吃好了,父亲母亲慢吃。”
“哥你……”
“碗筷一会儿你洗,我去准备一下出船。”徐元礼起身道。
“去吧,今日下过雨,河水暴涨,行前确实应该仔细检查,小心为上。”徐父道。
徐元礼又对何霜点了点头示意,随即出了门。
徐元礼离开没多久,何霜也飞快扒完饭,以自己也要去收拾为由礼貌告别了桌上人,不过她倒不是真要收拾什么,是有更紧要的事情必须马上做。
走出厨房,何霜在门口发现了元轸,他原本面朝院外而站,约莫是听见了何霜这边的声响,在幽微的夜色下转过身来。
何霜疾步走向他,听见他说:“元礼去河岸了。”
何霜摇摇头,“我不找他,找你。”
元轸大惑不解,“姑娘找我何事?”
何霜不说话,一边朝他招手一边示意他跟自己走。
她没带元轸走远,只在院墙外一角方便藏身的僻静处停下。
这一小段路走得匆忙,加上感冒还没好透,何霜喘得厉害,不防背后一只出现温暖的手,以很轻的力道帮她顺气。
“谢谢。”何霜由衷道,“我有、几件事、要交代。”
“不急,尚有时间。”
“没有时间了,我们这次谈话不能被徐元礼知道。”
“好,你说。”
“你知道我想在这留下的,对吧?”何霜问。
“知道。”元轸疑道,“所以方才我就奇怪,姑娘为何突然决定离开。”
“哎,其实我本来下午是决定真走的,结果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就……反正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
元轸静静听她说完话,随后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会儿我们去找暗门,一定会遇到两种情况。一种是找不到,找不到的话,我自然就能留下,也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但如果我们找到暗门,我希望你能帮我逃走。”
“好,我要如何帮你?”
何霜小心地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据我猜测,暗门的开放有时间限制,我们只要避开那个时间限,就能再耗一天,我来是坐船,暗门应该会在这条水路上,至于具体在哪我是不知道,万一我们发现暗门,你把我推进水里就好。”
“推进水里?”两人此时隔得近,何霜眼见他眉头皱得死紧,“那姑娘你会否有危险?”
“放心,我会游泳。”何霜道。
正事交代完毕,何霜松了口气,环视了一遍周遭,打算回徐元家。转身的空当忽又想到一件事,于是连忙转头问:“还有个问题。”
元轸脸上浮现出笑意,“你问。”
“你们镇上之前有人去找过暗门,都一去不回?”
元轸脸上笑意顿失,他沉默了一小段时间,道:“是,不过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家父和我都还没有这个打算。”
何霜心中纳闷,怕错过什么重要细节,目光还是锐利得很,“什么打算?”
“就是……雇人去找暗门。”
元轸这一番慌乱,又让何霜霎时明白了舟口镇更多内情,原来元家还做过雇人送命的事情,怪不得镇上人不待见他们。转念一想,又觉得徐元礼的品性实在不错,竟然没有对她说元家半点不是。
“姑娘在想什么?”元轸轻声问。
何霜立即回神,“我想知道,你们镇上之前去找暗门的人,都是去哪找的?”
“这个我知道,”大约是察觉到何霜没有追究他家雇人的事情,元轸语气轻松了许多,“之前那边来过的客人,各类记录、起居注、手记都统一由老先生保管,镇上其他人无权阅读,也便无从知晓客人具体从哪来。但舟口镇史上是有路通向外界的,比如那座山,”元轸示意何霜看远处的山,舟口镇地形几乎是四面环山,其中要数东部那座山最为高远,“镇上人试过山路,也试过水路,据说舟口镇一开始因天灾划入方外之时,便有许多百姓试过走之前出去的路,只是那些路,全都不见了。”
“全都不见了?”
“你们在这做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何霜与元轸的密谈。
何霜循声望去,见徐元青拎着一盏灯笼站在墙边,灯光照着他的脸,弟弟脸色实在不大好。
“没做什么,我问他一些镇上的人文历史。”何霜一边打哈哈一边向他走去。
“你方才说他是你的朋友,所以你要他送你回家。”
“对。”
“我呢?”
何霜当下被这问题逗笑,走近了些,发现少年等待答案的表情很认真,意识到自己正面对一份诚挚的真心,何霜想着不能表现得太随意,与他并行时,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是我的朋友。”
“既是朋友,为何我不能送你回家?”
“我想,应该是你哥担心路上会有什么危险,你年纪还小,不应该让父母担心。”
“我水性很好。”徐元青立刻说。
“我相信。”
“你,我,可是……”徐元青忽然结巴起来,好像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