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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闻言冷哼一声,“倒都是他的得意弟子。”
镇长父子双双将视线投向何霜。
“何姑娘,你若不想见他们——”
“见,当然要见。”何霜接过镇长的话,“暗门的事情,他们知道的比你们多,我虽答应跟你合作,可到执行层面,还得靠他们,对吧?”
“执行……层面?”元轸不解道。
“意思就是真正做事的时候。”何霜拍拍手离座起身道。
21、生气
何霜自认有个优点:在所有没有开始的事情之前,她都愿意把它想得简单。
舟口镇的事情她昨晚想了一个彻夜,先厘清了自己的理智与情感,徐元礼说得没错,她总归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至于回去的时间点,她还没打算定太死。
随后是舟口镇的纠葛,何霜承认自己在看待镇上派系关系上存在优越感,因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纷争都很简单,虽然她历史学得不太好,也多少懂得古代朝堂上一些党争。
舟口镇还没进化到现代文明,个中纷乱也与那些历史故事里的党争差不多,无非就是保守派与激进派的争执。
她是怀揣着这种认知答应下镇长的要求,原本还对徐元礼有一些愧疚,但一想到他确实是整个镇上最热衷于送她走的人,愧疚也便成了怨怼。
他越要送她走,她越要留。
镇长大人在正厅招待老先生的队伍。何霜到时,见老先生已在上首落座,另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下首,徐元礼、徐致和一位俊俏生面孔列队站在座席后。
何霜迈步进正厅前刻意避开徐元礼的视线,但她余光看得见他在看自己。
镇长大人客气地引导何霜也在下首就座,何霜没有拒绝,神态大方地坐下。
“老先生,您怎么来也不早——”
“别给我装那些无用的架子了,”老先生毫不客气地打断镇长的客套,“你分明知道我来这是为何。”
想来是提前和何霜谈妥了合作,心情正愉悦,镇长大人并不介意老先生的唐突,一派朗月清风地给自己倒茶喝。
直把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元非,我问你话呢!”
镇长徐徐放下茶杯,“先生您自诩新派人士,思想深远,为人表率——”
“你废话少说!”
“晚辈想郑重请教您,来我府上,所为何事?”语气事不关己至极。
老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边来的客人,何时隶属镇上事务?昨夜你们强行将人带走,事出突然,元礼怕叨扰先生休息,没有及时来报,今早报给先生,遭先生一顿怒斥。”下首一位白发老人斯斯文文地说,“我们来这,自然是为将客人接走。”
“先生说笑了,不知元礼是怎么对各位传达的昨夜之事,”镇长说话间将目光转向何霜,“何姑娘是自愿与我们同行,何来强行一说。况且,何姑娘与我儿元轸略有交情,元礼既没把姑娘送走,那元轸请她来府上小住,有何不妥呢?”
“请来你府上小住,用得着来十几个人吗?”老先生震怒道,“去年八月十五、今春正月十五,两次镇上论道,我都与你们说过,切勿以人多势众胁迫镇上百姓,倒行逆施必遭恶果。”
“老先生话重了,我带的许多人乃是府上家丁——”
“行了行了,你这套话说得多,自己信即可。”老先生说话间起身道,“我不想在此与你纠缠,客人我带走,你要讲公务,我今次再卖老脸替元礼表个态,一定尽快将客人送回。”
老先生话说到这里,镇长大人终于改掉悠哉表情,换作一抹厉色,“送不送走客人,可以是您说了算。不过,以防再出现昨日出尔反尔的状况,送客人回去一事,元轸须随同参与,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番话下去,场面形势出现变化。
在这时,镇长又将目光转向何霜:“对了,昨夜何姑娘私下与元轸说很喜欢舟口镇,打算多留些时日。既然诸位都在这,我便当众再问问,何姑娘,元轸说的,可是实话?”
何霜心里连连称赞镇长大人这招行云流水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面上很有礼貌地说:“是实话。”
镇长闻言朗声大笑,“既如此,那舟口镇更没有赶客的道理了。诸位饱学先生也都在此,我舟口镇避世许久,一直继祖上学周礼,学里五岁的孩童也能说出待客之道,不知哪则礼仪教过赶客?”
何霜直呼好家伙,心道如果镇长出世,她可以签他经纪约,先送去上辩论节目吸一波粉丝,而后捧成KOL,靠说话挣钱。
何霜正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好笑,一错眼,不经意对上徐元礼的视线。两人离得不远,何霜视力也足够好,所以,在那道目光逼来的时刻,何霜准确读出当中意味,只是那意味有如一盆兜头冷水,当场将何霜浇了个透心凉。
他看她的眼神很轻蔑,隐隐透着鄙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在这样一个原本通体舒畅的上午,何霜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了。
镇长和先生们接下来的讨论何霜没有再用心听,好在他们结束得很快,何霜只听到镇长对她说:“何姑娘,你的去留我们还需要一些时日探讨,在此期间,你可尽情在府上小住,若有需要,随时找元轸。”
何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却见老先生一行走出了门厅,镇长紧随其后送行。何霜着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徐元礼的身影,不防被元轸拦住,“何姑娘,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