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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霜看这兄弟俩聊天全不把她当外人,到这时,忍不住帮腔道:“所以大人说的话都是屁话。”
“对!”徐元青愤愤地说,全然忘了这之前何霜还是他的敌人。
倒是徐元礼,始终专注在刷碗这件事上,好似完全没听见何霜讲话。何霜不忿,捡了根树枝丢他,“喂,你们到底为什么说我是那边来的?那边到底是哪边?你们干嘛讳莫如深的样子?”
“那边是哪边,你比我们都清楚。以防不必要的麻烦,请你尽量别提……关于那边的事情。”
“为什么?”
徐元礼没接话,周遭空气复归冷清,连徐元青都不再聒噪了,到这时,何霜忽又感到冷。
而就在何霜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彻底终止的时候,只见徐元礼端起木盆,自河岸边抬头直直看向坐在上方的何霜。
“反正你们很快会走,往后也不会复见,少些纠葛比较妥当。”
听完这话,何霜打了个透心凉的冷颤。
6、洗澡
徐元礼拎着一只灯笼走在前,何霜跟在后。徐家是圆形回廊式结构,他领何霜去的是西侧。
门开时,有吱嘎作响的老旧门轴声,进屋后,徐元礼摘下灯罩,烛火蹿升,露出更长的火苗,他将蜡烛取下插入桌上烛台。内间骤亮,何霜一眼看清楚格局,正中是方桌,床铺在右,靠窗而放,高柜和矮柜各一只,在左。徐元礼打开矮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薄被,蓝色被面,经过何霜的时候,何霜闻到织物上太阳曝晒过的味道。
床上垫着竹席,烛火摇曳,何霜走近了才看清竹席只是床面,下面缝制了棉花,床垫看上去是柔软的。
徐元礼将被子铺好,枕头也是棉絮加竹席的搭配,他把它放在靠窗的那头。
“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徐元礼一边将被子掖得齐整,一边背对着何霜说。
何霜定定看着他这一切的举动,心下莫名生出一股虚弱——确切地说,是一股欲望,一股软弱的欲望。
她从徐元礼身后抱住了他,双手很精准地在他腹前交握得死紧,一个锁定的姿势。
徐元礼身体一僵,当下反应自然是伸手去挣。
何霜干脆整个人贴上他的后背,在昏黄烛光照射的古朴室内,望着窗外遥远的月光,她说:“就让我抱一下吧,我其实真的蛮害怕。”
大约是何霜语气诚恳,徐元礼动作上稍稍放松了些,语气上还是不肯配合,“已经一下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只是一个女人,我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就随便抱一个陌生男人吗?”
“你确实是陌生男人,但没人和你说过吗?你是一个让人特别有安全感的陌生男人!”
何霜的夸赞似乎奏了效,徐元礼没有再推拒眼下这个亲昵的姿势。不过何霜的夸赞并不完全是奉承,确实出自她的真心,自从傍晚误入这桃花源,她总感觉周遭世界混杂着真实和虚幻,只有自己双手环抱的这个人、这具身体,让她感到完全的真实,她确实能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她简直安心到可以就地睡着。
直到徐元青的声音打破这暧昧的静谧:“哥!水好了,洗澡了!”
徐元礼趁何霜不备,飞快脱开她的掣肘,使何霜瞬间从温柔乡坠落,整个人差点没站稳,恨不得就地捉住徐元青暴打一顿。
再看徐元礼,人已走到门口,正要迈步而出。
“我也想要洗澡!”何霜及时说。
“你有换洗衣物?”
“我可以穿你妈的。”话说得急,出了口,何霜才察觉到自己爆了句粗。
“母亲未必有多余衣物借你。”
“那我不换,就光洗、冲个凉,这一整天,够折腾的。”
徐元礼回头看她,烛光照出他微微起皱的眉头。何霜冲他递了个讨好的笑,确实忍不住地、莫名就想巴结他。
“你先洗。”过了半晌,他说。
原来徐家烧水用的是一口大锅,徐元礼拎了只木桶,装好半桶冷水,用一柄小葫芦勺从大锅里舀热水入桶,他动作慢条斯理,很有耐心,——其实这看在何霜眼里,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式很没效率的古人行为,要按她平时的生活方式,她一定建议他换个大容量的勺,提高效率。
可她没有这么做。
厨房是烛火照明,黄色暖光照着徐元礼流程完美的肌肉曲线,油画一样的审美体验,她怎么忍心破坏这美感?
徐元礼舀水动作持续了许久,何霜几乎要看呆,却见徐元礼目光忽然移向她,“试试水温。”话是句缱绻的话,可惜说话的人神情寡淡,仿佛在喊她添柴加火。
“怎么试?”
“摸,用手。”
何霜照做。
徐家的浴室面积不大,还是个露天的构造,房顶是个圆形的孔,一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徐元礼将水桶拎到天井,这时,徐元青也凑过来,手上抱着一套衣物,很不情愿地递向何霜。
“母亲给你的。”
何霜双手接过,真诚地道了句谢。
“谢我做什么,你应当面谢母亲。”
“哦好,我现在去。”何霜当即要走。
被徐元青一手拦住,“现在去做什么,母亲已经睡下了。”
“OK,我明天一定面谢您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