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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去吃肯德基,你妈也不让,还把你揍了一顿。”
辛宛问:“那你当时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不要我?”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埋怨的,是无法接受的,尽管过去了十几年,他仍能记得辛向东离开那天自己伤心的心情,是遗憾的,像是缺失了什么,但无可弥补。
“我没工作啊,当时工厂裁人,我又没学历,就下岗了,法院那边不把你给我,觉得我没抚养能力,就判给你妈妈了,”辛向东挠了挠头,“但是这争取了也没用,法律摆那儿呢。”
辛宛愣了愣,半晌才开口:“我以为……你当时是不想要我。”
“哪能不想要你,你当时可是整个小区最讨人喜欢的小孩,带你出去溜一圈,谁不想摸摸你脸蛋,又白又乖的,特漂亮,好多人都觉得你是小姑娘呢,当爸的不风光啊?还头回买了防晒,怕你晒黑了,”辛向东叹了口气,“没办法,当爹的没用。”
辛宛忽然很想笑,挺荒唐的,他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记恨,要去记恨将辛向东裁员的工厂?还是去记恨只懂理不管情的法官?都来不及了。如果那年辛向东没有失业,没有离开,而是带他一起走,他会不会过得很开心,不知道矫治所,也不用理会其他。
没有这种假设。
“后事我给你妈处理了,想着去矫治所接你回来,但没能找到你,说是有人接走了,我在西湾也打听不到,只能先去了之前住的地方,找了开锁的,里面都没人收拾,乱得要命。”
辛宛有些惊讶:“你们没住那儿吗?”
“哪能啊。都离婚了,我去那儿住像是什么样子,‘鸠占鹊巢’——这个词是这么用吧?爸也不懂,”辛向东憨厚地笑笑,“我跟孩子他妈住在宿舍也挺好的,夏天还凉快,就是冬天暖气不行,三层被子也不顶用。”
宁愿住在工地宿舍里,也不愿意搬到空的房子里。辛宛说不上什么感受,辛向东是没有文化,也没有谈笑风生的资本,但无来由地有“绅士”的风度,他说:“你们搬过去吧,那个房子本来就是你和妈买的,没什么‘鸠占鹊巢’的。我……我一时半会可能也不住那儿,开学住学校,你们住就好。”
辛向东局促地搓了搓手,居然同他说“谢谢”。虎口有茧子,指头上也有明显的皴裂口,辛宛伸手碰了碰,轻声问:“这儿冬天疼吗?”
肯德基里的英文歌曲单曲循环,桌上的食物吃了些,然而全家桶之类的还是剩了下来,没有人去理会,辛宛听着辛向东说他经历过的事情,只需要点头就可以。那么多年的未曾见面,似乎在亲情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临近中午时辛向东接着了电话,说是小若发烧了,只好提前赶回去。那些没能吃了的炸鸡都打了包,辛宛又去前台要了几包番茄酱,一起装了进去:“她不是喜欢番茄酱吗?”
“哎,”辛向东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她肯定特高兴!”
最后提了一大袋子,出门时辛宛说:“你把家里的钥匙给我一份备用吧,我也不记得之前放在那里了。我回头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你们好进去。”
那把银白色的钥匙于是放在了他的手心里,攥起手时尖锐的锋度还是会微微刺痛,辛宛记得那个房子——是普通的居民楼,夏天常布满潮湿的水渍与爬山虎,前面的楼层遮住了他们的阳光,只有正午的时候才是光亮的。他在那里度过了五年。
辛向东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宛,爸爸最后再说点,你别嫌啰嗦。无论怎么样,爸爸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要是累了,要记得回家。”
辛宛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好像又蠢蠢欲动,他使劲点点头,伸手抱了抱他。
?
辛宛没有立即回漱月里,胃里饱腹感太强,几乎有种反胃的感觉,钥匙还是放在手心里,他在人民广场长椅边的花岗岩圆石墩坐下了,低头看那枚钥匙,什么都没有想,放任自己出神。
今天的太阳很烈,这种光在冬天是舒服的。
在矫治所里许多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都很想安稳睡个午觉,背后晒着太阳,不需要担心突如其来的诊治,也不需要挨饿,过畜生不如的日子。
现在是实现了吗?辛宛张开手,那点光穿过指缝,在地上投射出影子来。
旁边人群熙攘,辛宛拿出手机来,太强的光刺得屏幕都看不清,费了好大劲才拨出了号码,手机贴在耳朵边,那端响了三声便接了起来。
“喂。”
“喂,”辛宛的脸上带了点笑意,不自觉地晃了晃腿:“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那边很吵,宋珩的声音有些淹没了,“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人民广场这边,刚吃完一份肯德基,太撑了,就在这儿坐着休息,顺便消食,”辛宛笑着说,“肯德基不好吃,我喜欢阿姨做的打卤面。”
“人民广场?”
辛宛点点头,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宋珩并不能看见,补充说:“就人民广场中心那儿,坐在石墩上呢,好凉。”他仰了仰头,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