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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放到了柜子里——于是转而去咬塑料袋,辛宛费了好大劲才给扯下来。
“你气死人了,”辛宛掰开它的嘴,看还有没有塑料袋,“这个能吃吗!”
球球晃了晃尾巴,继续翘着后小腿蹦跶,叫了几嗓子,又去咬东西了。
在守岁夜,辛宛对新年幻想过许多,他打算做一顿火锅,还想着去买一捧花,让这一天有些仪式感,而实际第一件事却是要带球球去做绝育。这件事是前几天就有打算过的,也咨询过医生,无非去之前不要禁食禁水。
球球是条公狗,这还没到发\/情期,已经很闹腾了,到了的话,估计管不住。
辛宛翻出了自己的工资,估摸着应该足够。如果不够,他只能拆红包了。
去医院前特地给球球洗了次澡,它倒是浑然不觉,自以为白天能出去跑两趟,出门的时候撒欢子跑得快。选择的医院是市中心的公立医院,先前来这里处理手部伤口的时候,辛宛注意到旁边有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春节也没有关门,但明显人并不多,辛宛推门进去时,听见了声狗叫,挺奶的,还有酒精的味道,登记完手续,又带着球球去做各项检查。
中途辛宛悄悄问护士:“我在网上看说,送宠物去绝育的时候要演戏,不然它会恨主人,所以我也要演一下吗?怎么演?”
“从哪儿看的啊?这年头不是个演员,还不能来给狗狗绝育了,”护士乐出了声,“不用,绝育的时候你别在旁边,别送进去,它看不着就成,这样就不记恨你了。”
辛宛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于是在做最后几项检查的时候离开了,临走前看了眼它的蛋蛋,叹了口气。也没有离开太远,还是在医院附近晃荡,坐在长椅上发着呆,看鸭蛋青的天色。
等了十七分钟,辛宛站起身,估摸着手术大概已经进行一半了,刚要绕路走回医院,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在叫他。
“小宛!”
很熟悉的嗓音,但却又感到陌生,辛宛茫然地看过去,看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影,还有他牵着的孩子,男人走得近了,上下打量着他,嘴唇哆嗦着,又叫了声“小宛”。
辛宛脑袋里是空白的,但本能比思想反应要快,他听见自己不可思议的声音:“爸?”
这一声很久没有叫过了,很生疏。
辛宛不记得上次叫是在什么时候,只记得父母是什么时候离异的,应该在七八岁的年纪,他只记得漫无边际的争吵,父亲的香烟,还有母亲摔砸碗碟的声音。
辛宛记得母亲给他的评价:窝囊废、穷老实、一棍子打不出个屁、乌龟王八。
的确是沉默的,比起母亲来,父亲辛向东并不爱说话,是钝的,但会在争吵的时候把他抱到一边,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发,说“等会儿好好写作业”,年幼不知事,却也知道恐惧,辛宛只会点头,说“好”。
离婚的契机他并不清楚,辛宛还记得辛向东离开的那天,黄昏把背影拉出很长的一道,孤零零地立着,临走时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里隐藏许多情绪,不分明,最后一句话是笑着说的,说:“爸爸妈妈离婚了,但是爸爸还是爱你的,知道吗?”
知道的。
但这句话当时未能说出口,此后经年也未能有机会说出,他住在奶奶家里,妈妈在外打工,辛向东也很少回来,处理奶奶后事的时候回来了一趟,和母亲又是吵了一架,其他时候便见不到了。
如今再次见到,辛宛除了空白没有其他的反应,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出以往的痕迹来,辛向东变老了,拉着他的手茧子很多,话语带着口音:“我找了你好久。”
“你怎么在这儿……”辛宛迟疑着开口,“你不是在南边打工的吗?”
“今年才刚回来的,你妹妹她要上学,得在这边上,就回来了,”辛向东笑起来时脸上的褶皱很明显,“我打听过好多人,都不知道你搁哪儿,这回你妹妹感冒了,我看着这边的人像你,看了好久才敢出声叫你,还真是你。”
辛宛低头看那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模样,眼睛很黑,怯怯地抬头看他。
“你有空吗?你要是有空,我请你去那边肯德基吃饭,咱聊聊天。”
辛宛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宠物医院:“我带狗来绝育的,等会儿就做完手术了,可能没办法去外面吃饭。”他犹豫了下,拿出手机,“我加下你微信吧,等有空再聊,行吗?”
辛向东有些为难:“我不会使微信,要不你给我手机号码吧。”
“行。”辛宛应了声。辛向东用的手机有些卡顿,光输入密码进入页面便花了很长时间,等存上号码,又抬眼看他,嘴唇嗫嚅几下,“那我不耽搁你时间了,你忙着,等过几天再聊,过几天有空。我先带你妹走了。”
辛宛只是“嗯”了声,等人走了,才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拢紧、松开,重复着这两个动作,地上有掉的干枯松果,风一吹就咕噜地滚,眼前什么都没有,像是做了场梦,不太真实。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向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