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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聊天应该没什么吧。
    “玩得很开心……但是呢,他是很难猜透到底在想什么的那种人。”骆安娣搅拌着咖啡,将奶精破坏在棕黑色的水潭里,目光悬浮在杯沿,不疾不徐地说,“不过还是挺开心的。”
    朱佩洁单手撑着侧脸,面不改色,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其实骆小姐你也是这种人吧?”
    她是说出来后才醒悟的,连忙解释,汗也来不及擦:“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很沉稳,总是不露声色地关心到每个人的每个细节……骆小姐说猜不透,应该就是真的很难搞吧?毕竟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会读心术的级别了。”
    “什么?”骆安娣笑着,“我没有超能力啦。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偷偷说一句,其实顾客私下的聊天群里也都这么说……是好的意思,是夸奖啊。”朱佩洁害羞起来,“真的很难想象,你也会有猜不透的人。”
    骆安娣低下头,小口地啜饮咖啡。
    朱佩洁双手捧着拿铁杯,在这一刻同样坦白:“不过,世界上就是会有这种人的吧。很多年前,我也在工作的地方遇到过。长得漂亮,眉头总是皱着,对钱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的那种人——
    “严格来说,他还是我上司。”
    沉闷而绝望的夏夜中,她被揪住头发,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推搡出去,跌坐在混凝土的地面上。马上,行李和其他东西都接踵而至,被扔到头上。又痛,又热,又委屈,又难过。同为客服的女孩子们同仇敌忾地谩骂着,朱佩洁无处可去,在这座城市无依无靠。回老家?怎么可能呢?家人还指望她寄钱回去,再说了,第一班巴士估计也得等天亮。她不想露宿街头,却也想不到办法。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没有别的原因,生活中压死骆驼的稻草太多了。
    齐孝川绝不是白马王子那类角色,他适合更有威胁性、也更卑劣的形象,比如钟楼怪人卡西莫多。
    他对颠倒黑白的行径深恶痛绝,认定不和睦是事业亏空的开端,因此绝不可能容许他们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胡作非为。
    回忆起过去,朱佩洁还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他长得很好看,但我对他印象最深的却是下颌角。有次我被客户骂,还威胁要给差评,为了业绩,只好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掉眼泪。他突然就出现了,从身后靠过来,把耳机摘过去贴住说‘以后不方便为您提供服务’。我看着他,头一回见到天生下颌角这么精致的人。
    “因为他名字后两个字的谐音是一种病的名字,所以我们都叫他‘齐哥’。前段时间,我做错了事,也因此和他见了面……我和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再不能在他面前抬起头来了。”
    骆安娣望着她。
    朱佩洁的神情像是观测到星座的少女:“但我还是喜欢他。”
    真好。
    实际上,骆安娣也是这么说的:“真好啊。”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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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齐孝川收到骆安娣的短信, 说是之前租的房屋有点漏水,房东通知她回去一趟。明明最近完全没下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漏水, 假如是水管,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正放任担心加倍, 却在书房听到外面密码锁的声响,
    他迎着动静出去, 就看到女人正俯下身去抱猫。梳着零散辫子的长发倾泻而下,她慌张地抬起头, 迷惘地看向他。
    “骆安娣?”齐孝川忍不住质问,“你在干什么?”
    “啊, 我过来接下猫而已。”骆安娣笑起来,不留神根本觉察不了其中的困扰。平时他都在加班,按理说应该是不在家的, 真是失策。
    她抱起猫站在门口。两个人也没有别的话好说,骆安娣微微笑着挥手, 轻声说“那我先走了”。齐孝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追出去。她还在院子里,他主动撑住门:“我送你吧。”
    “不用了。”骆安娣回答, “我叫了出租车的, 师傅就在外面等。”
    她这么说了, 他也不好坚持, 只能默不作声目送她出去。
    骆安娣一路往外走, 一次也没有回头。下坡路略微颠簸,怀里的猫暖烘烘的,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已经消失在观望者的视野中, 她回过头去确认了一下,然后才站定。
    等的士多耗费了将近二十分钟,上车时还被司机询问大半夜是不是出去玩。深更半夜,独自一人,骆安娣掏出手机,将拨号界面停留在报警前一秒。
    其实她内心并不紧张。
    已经习惯了。
    参加高考时也是孤身在异地,因为是插班生,所以单独被分到了偏僻的考区。一个人整理了两三天要使用的生活用品,坐着乘客寥寥无几的巴士离开。考场到宿舍有很长一段路,要经过一小片天然未经打理的湿地。考务特意事先提醒过,几几年有谁失足滑落水域,又有谁在这里遇到了劫匪,最后再来一句软弱无力的“不过现在治安好些了吧,大概”。内容也好,倒装的句式也好,完全无法令人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