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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她怎么选都跟齐孝川没关系。他只高兴有小半个月她都不会在家,放假他总算能安心该干嘛干嘛了。
下车参观学校的时候,齐孝川默不作声,态度比往常在班上听复习课还认真。校园里生长着巨大的热带树木,他正到处转着,骆安娣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开朗地问他说:“你想考这里吗?”
“啊……有点。”他回答,“分数线可以冲一下。”
她饶有兴致地继续问:“你上大学最在乎什么呀?”
“各方面?”说了等于没说,但他千真万确不是在敷衍了事,大概心情太好,甚至还有闲心多问一句,“你呢?”
结果得到情理之中兼意料之外的答案,骆安娣笑眯眯地说:“假如小孝愿意的话,我想和小孝一个学校。”
这么多年,他已经不会再像初次见面时一样满腹狐疑反应过激,只是淡淡地看向头顶,尽可能不与她对上视线:“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到时间入场,进入大学的礼堂内,他们坐在一排。准备结业的学生们穿着学术服装,也呼朋引伴三三两两地坐下。
骆安娣的妈妈用数码照相机拍着照,骆安娣的爸爸则乐呵呵地提醒齐孝川和骆安娣:“快看,吹瞬在第三列第五路呢。”骆老板服过兵役,当初似乎还一度干到排长,“路”和“列”这类的说法很精准。
齐孝川也看到了骆吹瞬。事实上,他并不难找。少年大学生本身就不多,个子矮矮的,脸蛋也稚气未脱,非常显眼。更不用提,骆吹瞬和他姐姐一样,都是用极其优越的物质条件堆砌出来的孩子,背挺得笔直,头也微微上昂,骄矜而引人注目。
自始至终,骆吹瞬都没跟身边人交谈,轮到他上台领奖,他才起身,仿佛即将袭爵的贵族后裔。
真是了不起。
骆老板卖力地起立鼓掌,骆太太频频擦拭眼泪,骆安娣也微笑着。齐孝川拍着手。
典礼结束后,他们并不着急回去。骆老板和骆太太要去找托人介绍的教授,骆吹瞬本来也该去,但他答应了同学参加一个内部的小型讨论会。大人很尊重他的意见,于是分头行动。骆安娣对应酬没兴趣,所以也跟着骆吹瞬一起。
他向其他人介绍她:“这是我的双胞胎姐姐,骆安娣。”
同学都是已经成年的年纪,一个戴着啤酒瓶底般厚度眼镜的女生轻轻摇晃身体,以一种不太适应在公众面前说话的姿态开口:“我知道你。之前Louis有在公共课上展示过家庭照,你的名字用了一个‘娣’字。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sexi□□,actually,很不令我愉快。”
骆吹瞬的英文名叫Louis,取自钟表品牌欧米茄的创始人,和“时间”、“瞬间”这种词相关。他也在这时候补充:“Amy之前在国外读书。”
“啊,其实没有的。”骆安娣睁大眼,还是笑着,轻轻摆手,很自然地回答道,“我爸爸妈妈的确觉得男孩子才能继承家业,但对我还是很好。”
女生继续强调:“这就是一种sexi□□。”
他们本来还要就这个话题展开说说,然而另一边,其他同学已经到位,同时召唤他们:“快点过来吧。”
在那之后,他们讨论都是专业问题。骆安娣不了解,骆吹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给她。不过其实她也不爱上网,索性起身出去转了转。教室外面有个凉亭,她进去转了两圈,嫌风大,于是又往回走。再进入教室的时候,骆安娣惊讶地发现,一开始在人群外围的齐孝川居然已经坐进了本系学生中间。
他也聆听着,时不时甚至还发言。不仅如此,他说话的时候,周围人居然也会停下来倾听。按理说,他绝对不可能有他们那样等级的学识。讨论到后来,他甚至还直接坐到了课桌上,抱着左侧的膝盖,眉头紧皱,一副审慎的表情,其他人也好像在特地说给他听。
直到一位助教进来,敲了敲门提醒这里要上课,学生们才恋恋不舍地散会。
齐孝川和骆吹瞬说着话往外走,差点就这么把骆安娣忘在身后。
她也不插嘴,直到走出很远,齐孝川才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带着笑脸说:“你们再这样,我都要嫉妒了。是在聊专业课吗?”
“不是的。”齐孝川说,“他的同学刚刚在说,想把技术投入商业运作。但那成本根本不可能。所以就吵起来了。”
“刚刚教室里的气氛不像吵架啊。”骆安娣有点好奇。
“还不是因为齐孝川太凶了。”骆吹瞬忍不住笑了。
比起正常读完大学四年毕业的人,当时还是高中生的齐孝川理所应当是后辈,然而,他身上总是附带着过于强硬的态度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市侩而不令人厌烦,刻薄却拿他没办法。这些特质足以令他在任何场合临危不乱,与所有人都不卑不亢、平起平坐地交谈,绝不会有半分动摇。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人?而他将来又会怎么样?
在与他出身和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人眼中,约莫很容易产生这种疑问。
性别所能造成的差异往往比人想象中大。在骆安娣非得三顾茅庐才能让齐孝川听自己拉小提琴的前情提要下,骆吹瞬却轻而易举就能邀请到他,两个男生在房间里读书,拉大提琴,谈天说地。他们聊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拿很多球星签名的足球到楼下草坪练颠球,骆吹瞬告诉齐孝川,他应该能去更好的大学,齐孝川也的确了解了不少自主招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