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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排骨,转头朝许益清说:“妈,我来砍,给他家剁成小段的再送过去是吧?”
    不对劲,有鬼,是诡计。
    裘禧急忙追她哥身后喊:“就算你今天帮我送去了——也别想赖掉昨天洗裤子的五块钱!”
    裘榆抬着排骨下楼,穿过马路,进到对面的楼梯口,爬了二十三阶到二楼。
    水泥砌的百叶窗漏不下多少阳光,楼道晦暗,墙面斑驳。
    每户闲置的家具和蜂窝煤堆在层间的凹槽里,偶尔还有烟头、痰、塑料袋,挤在一起生霉发臭。
    这里每栋楼的楼道景观都长这样,大同小异——说不定全世界的都大同小异,方方正正的盒子罩下来,人困在里面,眼睛被蒙去大半,其余感官跟着蒙灰失灵。
    裘榆起先没动,盯着面前这扇墨绿色的铁门干巴巴站了一会儿。
    一梯两户,来之前裘禧特意嘱咐他,袁木家住左边。
    故意贴倒的“福”字把猫眼遮得严实,红纸边缘翘起,风一过就抖晃。
    脚步声响起,有人正从楼上下来。
    他举手敲门,把失去黏性的胶带重新压下去。
    袁茶原以为是方琼回来了,结果打开门看到了裘禧的哥哥,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三分之二。
    “你一个人在家?”裘榆问。
    “不是,我哥也在。”
    袁茶和他说话时嗓子很细,小心翼翼。
    “是这样,我家今天炖排骨,我妈匀了点儿让我送过来。”
    裘榆没提袁木生病的事。
    袁茶惊愕,随后换成另一种客套又热络的笑:“真是麻烦裘榆哥了,谢谢许娘。”
    她马上退开几步,招呼裘榆进家里坐。
    按道理不必进门,递肉过去再讲几句场面话就应该转身走人。
    但裘榆今天没有按道理,他老神在在立在门口,袁茶弯腰在鞋架上拿拖鞋,他还给人提建议:就那双黑色的吧,谢谢。
    袁木家房子的户型和裘榆家的截然不同,面积不大,隔间多,显得逼仄。
    进门之后左手边有一个房间,很小,门大敞着,一眼能扫尽所有。
    裘榆撩起眼皮看过去,却扑了个空,里面没有人。
    “你哥呢?”他脱口问出。
    “他在厨房。”
    厨房门是推拉式的毛玻璃,合拢的,没留一丝缝隙。
    “厨房。
    干嘛?”
    “做饭。”
    裘榆停步,转头看她,没什么表情。
    他指了指桌上有药房印字的塑料袋。
    “听说袁木高烧,多少度?”
    袁茶不常和裘榆接触,偶尔会远远地望见他,看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的作派,好像和谁说话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什么物都入不了眼,什么事都不值当放心上。
    袁茶也就远远地想,裘禧的哥哥是一个没生气,没长心肺的活人。
    现在裘榆笑着同她问话,情绪鲜明,很稀奇。
    更稀奇的是问句抛出来,他不要答案,眼睛里有不易察觉,却偏被她察觉到的冷讽和嫌恶。
    袁茶不明就里,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
    玻璃门年岁大,滑轮不滑,硬生生拉开,声音尖利刺耳。
    “我说了,这儿用不上你帮忙,你出去吧。”
    袁木手上在切葱,头也没回。
    袁木咬字从小就好听,舌头、牙齿、唇似乎都是玉做的,讲起话来碰在一起,丁零当啷,字正腔圆。
    清晰利落之余留绵糯的劲头。
    大概玉是软玉。
    所以裘榆没有当即接茬,等确认袁木没话了,才说:“是吗。”
    袁木吓一跳,刀把挑高一截又掉下去,磕菜板上闷大一个响。
    他转身看人,眼睛里的惊和惧散去,呆呆的。
    裘榆本来就窝一肚子火,冲谁的都有。
    等到看见袁木转过来,他脸更黑了。
    不仅是病号,还成了个残疾。
    “你手怎么了?”
    袁木顺着裘榆的视线,一齐低头看挂在自己胸前的石膏臂,回:“骨折了。”
    关于这个他不想多说,只问,“你手里那是什么。”
    又是一阵艰涩的呲啦声,裘榆反手把门关上了。
    他走去单槽碗池前,和袁木并肩站着。
    “排骨,我妈让我送来的。”
    裘榆说着话,手上没停,大碗反扣到锅里,拧开水龙头开始淘洗。
    他又问一遍:“你手怎么了。”
    “你放那儿,我晚上再洗。”
    裘榆埋着头:“凭什么你洗。”
    袁木偏头看他,没有说话。
    “袁木,我问你最后一次啊,你手怎么弄的。”
    袁木放低了声音:“和人打架了。”
    “谁。”
    “不认识,一红毛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