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眼看着局势一片大好，梅林却高兴不起来。
    故事之神同样脸色凝重，但明显心里有底，“当然不对劲，你看，他们的空间门已经关闭了！从我们派出战争堡垒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派出一兵一卒。”
    梅林幽幽开口，“而且，象牙君王一直没有现身，他们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被屠戮一空！”
    “就好像……”故事之神目露奇光，嘴角带着浅笑，刻意引导梅林的思考方向，“他们是故意被派上来送死的！”
    梅林顿时瞪大眼睛，脸上的褶子都被瞪平了，“不好！”
    ……
    灵蝶斩杀了一名象牙王，抬起头来寻找下一个目标，可是举目四望，那里还有站着的敌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耳边已经不再有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欣喜若狂的欢呼声。
    什么？欢呼？
    灵蝶茫然四顾，只见四周具是欢呼雀跃的英国队长，他们站着尸山血海之中，将石中剑长长举过头顶，用毫无意义的嘶吼来宣泄他们的喜悦，就连毫无感情的天神组，都在他们的带动下显得欢快了不少。
    忽然，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在空中转了十多圈，再将她放下，是布莱恩，他疯狂地笑着，喊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让灵蝶的耳朵一阵阵轰鸣，好半天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这就，胜利了？”
    灵蝶不敢置信，可是战场上的景象由不得她不信。
    第一次，多元宇宙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超越神域！
    但是，灵蝶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她仔细环顾四周，可除了尸体，四周再无它物。
    嗯？尸体？
    灵蝶转动僵硬的脑袋，慌乱四顾，制图师和天神组的残骸，这不足为奇，可剩下的是什么情况？
    象牙王？什么时候他们也开始有尸体留下了？
    灵蝶仔细思索，好像从他们把战争堡垒派上战场，超越神族关闭空间门开始，象牙王的尸体就不再消失了。
    难道是空间门关闭，他们的本源回不去了？
    不对不对！堂堂象牙王，怎么可能受到区区空间门的束缚？就算相隔两个宇宙，他们也是想回就回。
    不对劲！
    灵蝶浑身肌肉紧绷，树起石中剑，警惕地拍了拍布莱恩的肩膀，布莱恩回过头，同样满脸凝重，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不对劲，欢呼声渐渐远离，战场上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防御！”战争堡垒将梅林老迈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英国队长们不急细想，条件反射般架起能量护罩，三五成群结成防御阵型，簇拥在战争堡垒四周。
    战争堡垒上闪耀起金色光芒，隐隐间浮现出一个小型能量矩阵，和四周的英国队长连为一体，组成最强防御模式。
    构建者们也开始操作着战争平台汇合，每有两个平台相遇，他们就会操纵着平台连在一起，共享能量，全力防御。
    一时间，战场上只剩下天神组还在游弋，他们是不惧生死的机械造物，是可再生的“资源”，无论做炮灰，还是做探路石，都是最好的人选。
    灵蝶和布莱恩靠在一起，和另外三名英国队长组成一个小型防御魔法阵，又连接在其他魔法阵上，一环扣一环，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链，缠绕在战争堡垒上。
    “看那儿！”灵蝶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布莱恩和其他英国队长瞬间看了过去。
    那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具象牙王的尸体，身首异处，头颅和无头尸体相距不远，胸口上还有个篮球大的洞口，应该是被战争堡垒一炮轰了个半死，又被某个英国队长补了刀。
    此刻，象牙王的尸体突然诡异地颤抖起来，一缕缕细腻的粉末从尸体上飘散开来，慢慢的，整个尸体，包括不远处的头颅都化作粉末，飘得到处都是。
    战争堡垒上魔法光芒变换，虚空突兀刮起一阵飓风，想要将粉末聚合在一起，可那些粉末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处在不同的维度一般。
    风停雨落，电闪雷鸣，战争堡垒不断变换魔法，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够起到作用。
    “这是什么东西？”梅林双手闪烁着魔法光晕，停下远超操作，皱眉思索。
    “不知道，也可能是雾霾？”故事之神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
    “不，看着像沙尘暴，估计那些象牙王刚从蒙国回来。”另一个俏皮的声音突兀响起，两人回头，死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故事之神眼前一亮，“结束了？他呢？”
    “在外面，他说感应到不少熟悉的气息，想去叙叙旧。”
    故事之神了然的点点头。
    “我说，你们就一点都不急吗？”梅林老头无力吐槽，“这明显是那边的新招数，也可能还是个杀手锏，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
    虽然这么说，但梅林脸上却没有一丝责怪，他的智慧冠绝多元宇宙，很多事情只需要起个头就能看透始末，故事之神和死亡如此淡定，明显是知道什么，或者有足够强大的后手支撑，他只是有些不满，两人居然瞒着他。
    “超越神族想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故事之神嘴角上扬，露出蜜汁微笑，“我们只知道，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都掀不起什么浪来！”
    “毕竟，我们可是有秘密武器的呦。”死亡挤眉弄眼地接了下句。
    梅林挑眉，也放松下来，“那好吧，那就让我看看吧。”
    ……
    战场上，所有象牙王的尸体都化成了飞灰，不受任何因素影响，飘满了整个战场。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给挫骨扬灰了！
    英国队长们被这种骚操作亮瞎了眼，但警惕性却大大提升。
    战场上的气氛仿佛凝固，只剩下空间风暴在弱弱的低吟。
    “咔嚓！”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诡异地传遍整个战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三米多高的人影，闲庭若步般走在战场上，那时脆响是他踩碎了一块残骸发出的。
    “象牙君王！”布莱恩低呼，双眼绽放出骇然的光芒。
    “终于出现了。”灵蝶舔了舔嘴唇，紧握石中剑。
    大战一触即发，但象牙君王却好像毫无察觉一般，轻轻松松走在战场上，左看看右瞧瞧，像极了春游的旅人。
    英国队长们不敢轻举妄动，天神组可不会客气，他们一拥而上，只要靠近百米就开始自爆，用自杀式的攻击进行试探。
    象牙君王嘴角一扯，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愚蠢，也不见有什么动作，爆炸的余波就是靠近不了他百米距离。
    他就这么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踩着众人的心跳上，无视铺天盖地的爆炸，潇洒地走着。
    忽然，他停了下来，看看四周，似乎觉得地方不错，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嗯？坐下了？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无论英国队长们，还是躲在暗处的梅林，都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象牙君王完全不理会众人的猜疑，抬头看看虚空，眼神似乎有些伤感和留恋，随后，他举起双手猛然一合，胸膛上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
    白光骤然扩大，一眨眼的时间，竟然变得比战争堡垒还要巨大。
    直到这时，英国队长们才看清那是什么。
    魔法阵！一个巨大的，陌生的魔法阵。
    梅林瞪大眼睛，浑浊的瞳仁前所未有的明亮，他是多元宇宙魔法力量最强大的人，是多元宇宙对魔法最了解的人，可是他一时间竟然看不懂这个魔法阵到底有什么用。
    他的大脑飞快转动，多元宇宙第一学霸迅速进入状态，从最基本的符文开始，一点点蚕食魔法阵上的知识。
    学习，一直是他的强项。
    “能量识别，物质转换，虚空造物，生死逆转……”魔法阵一点点被他解析，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骇然。
    故事之神和死亡都没有打扰他，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深深看着那个象牙君王。
    “魔法力量和超越神力杂糅在一起，用另一种体系表达出来，果然，两个宇宙互相蚕食，不光我们在吞噬他们的力量，他们也在吸收我们的知识。”故事之神叹了口气。
    死亡撩着长发，沉默无语。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梅林瞪着眼睛，疯狂咆哮，“制图师的残骸是土地，象牙王的尸体是种子，那个魔法阵是肥料，是春雨，是催化剂！还有那个象牙君王，他是农民……不，不对，他也是魔法阵的一部分，他在献祭自己，用自己的一切滋养这片土地，他……在播种……”
    ……
    魔法阵中心，象牙君王最后看了这个世界一眼，将所有留恋都埋藏心底，闭上眼睛，义无反顾地冲入魔法阵中，轰然炸裂。
    他的身体，他的神力，他的本源，一切都烟消云散，化作最肥沃的养料，滋养着希望的种子。
    下雨了。
    英国队长们诧异的发现，密布空间风暴的战场上，居然下起了淅沥小雨，这可是站场上从未出现过的奇观！
    然后，种子就发芽了。
    一缕缕细嫩的白光，仿佛雨后土壤中冒出的嫩芽，俏生生钻出遍地残骸，见风就长，几个呼吸之间，便长了一尺有余。
    所有英国队长，都变了脸色，他们不认识那种白光，但白光上那熟悉的气息，他们到死都不会忘记。
    象牙王！每一缕白光，都蕴含着象牙王的气息，而且强盛无比。
    但是，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太多了！
    那些白光，密密麻麻如雨后春笋一般，毫不停歇地生长，仿佛无穷无尽，甚至比之前上场的制图师还多。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英国队长们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杀！”英国队长军团再度出击，战斗平台和战争堡垒也同时开火，力求在象牙王尚未“长大”之前杀光他们。
    可是哪里能杀得完啊，他们太多了！
    灵蝶落在残骸上，石中剑横切，拦腰斩断五团白光，回身，能量利刃再斩六团，她手持双剑，在白光群中一路狂奔，所过之处白光皆亡。
    但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攻击的间隙，她举目四望，白光已经长到了她胸口高度，而且依旧无穷无尽，就连她刚刚收割过的地方，也有新的白光冒出来。
    魔法阵已经被摧毁，但播种的效果却未成停止。
    这，能赢吗？灵蝶茫然了。
    一旦这些象牙王全部“瓜熟蒂落”，多元宇宙还有希望吗？
    “不行，太多了！”布莱恩气喘吁吁跑到她的身边，脸上带着绝望，“我们杀不完……”
    灵蝶咬着嘴唇，胳膊无力垂下，看着长势越来越好的“象牙苗”，苦笑，“难道，多元宇宙就这么完了吗？”
    “不会的！诸神一定会有办法！你不是说过吗？他们一定是有了新的底牌，才把战争堡垒开出来！”布莱恩坚定说道。
    灵蝶默然，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她也不知道。
    “呜呜……”凄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灵蝶和布莱恩脸色一变，那是战争堡垒发出的命名，但和上次的意义不同，这一次，是撤退。
    放弃了吗？灵蝶和布莱恩无力对视一眼，破开空间，准备传送到战争堡垒内部。
    可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布莱恩的脚踝，将他扯下空间门。
    布莱恩果断出剑，斩下一段略显幼嫩的胳膊，灵蝶同样退出空间门，持剑而立，眼神中具是骇然。
    象牙王，成熟了！
    一个一米八左右的象牙王，完全由白光组成，正一点一点从白光转化成实体，他的个头在超越神族里只能算是个孩子，但他的实力却一点也不低，那根被布莱恩斩下的胳膊，正在白光中逐渐复原。
    灵蝶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放眼望去，方圆百米之内，至少有上百个象牙王“孩子”，将他们两个围在中间。
    象牙王们一点都不急着进攻，就像围困住猎物的狼群一样，一点点收缩包围圈，慢慢享受将猎物逼上绝境的快感。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身体还在不断成长，每一步都长高一分，要不了多久就会成长为成熟的象牙王。
    空间已经被封锁，灵蝶和布莱恩背靠背，沉默无言，但胸膛内却在不约而同的积蓄着力量。
    自爆，已经成为唯一的选择。
    “很抱歉。”布莱恩突然开口，“我真的不该把你带出了。”
    “不，我是自愿的。”灵蝶笑着回应，思绪飘飞，“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在那个宇宙，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嗯，也许还有一些，斯凯，巴顿，雷德，还有我老板艾瑞克……”
    布莱恩沉默片刻，苦涩开口，“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是啊，真想和他们说声再见……”
    “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什么说再见？”一个人影，蛮横的撞破虚空，突破象牙王的封锁线，如同救世主般出现在灵蝶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还领着我的工钱，就偷偷跑出来干私活了？太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