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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晚基本没合眼,邓华康趴到她身上的第二秒,尖利的水果刀就刺进了男人腹部,向来寂静的别墅后半夜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重一礼醒的时候天还没黑,她闭着眼翻身,手伸出被子打算从床头柜拿手机时,意外摸到了别人的体温。
此类经历对她来说是绝对惊吓,重一礼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要不是看清了床边的人是周誉执,她差点抄起枕头砸到他脸上。
周誉执略带惊讶地看向对面反应过激的人,重一礼缓了两秒,还是将枕头砸了过去:“进别人房间不需要敲门的吗?”
“敲了。”周誉执在空中接住枕头,扔回床上的同时理所当然地说:“敲了五分钟都没人应,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
死了倒好。
重一礼不说话了,从另一侧下床,绕床一周走到周誉执身旁套上拖鞋。
——“找我什么事?”
——“你脸怎么回事?”
两个人同时开口。
重一礼低头穿鞋时,长发从颈边倾泻而下,再抬头左脸上发红的指印已被头发掩得七七八八,她在原地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昨天夜里,邓华康捂着伤口缩在床尾呻吟,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片浅色被套,郑熙心急如焚地在一旁打急救电话,郑玲第二个巴掌下来的时候半点儿母女情面都没留。
她嗓音尖利,发着抖拽住重一礼的领口直直将她往地上摔,“你到底是有多贱,才会不要脸到连你亲妈的人都要勾引?”
多么可笑,心怀不轨的人被撇了个干净,受害者却背上骂名。
重一礼撑起身体在地板上笑,她怎么回的来着——
“哦,妈妈,那你可要让周城小心了。”
“你!”
当时郑玲脸上又青又白的表情太搞笑,搞笑到重一礼连自己被打、被唾骂后对她的恨意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那时应该是有那么几秒钟后悔了的,后悔自己没真让邓华康上了,让这几个巴掌不白挨。
重一礼十分好奇,郑玲亲自把女儿和情夫捉奸在床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比现在还可笑?
当然,重一礼也只是想想而已。
实施这个计划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太大,光是想起昨晚邓华康握住她脚踝的粗糙触感,胃里就是一阵翻涌。
深夜那场事故被处理得不着痕迹,若不是周誉执睡得晚,听到些许动静,怕是他也要被重一礼脸上的若无其事给糊弄过去。
周誉执走到阳台上时,救护车已经驶离小区,邻居阳台上的落地窗被一把推开,然后周誉执看见重一礼乒铃乓啷地从房里拖出一大袋东西,看也不看就往楼下院子扔。
亮堂的月光让周誉执辨认出本子、衣裙,以及形状不一的首饰盒之类的东西。
重一礼扔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被子,她甚至连手都不愿意碰,拿脚踢到阳台后,又将它从栏杆缝隙里一点一点挤到半空中。
——像极了毁尸灭迹的杀人凶手。
重一礼偏个头或许就能看到目睹一切的周誉执,但她不在乎,自然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注意旁的。
周誉执动了动唇,正打算说些什么,重一礼却突然推开他,捂着嘴往浴室里跑。
胃是空的,重一礼在洗漱台怎么呕,也只能吐出一些黄色的苦水。
周誉执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重一礼往自己脸上泼水,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真怀了?该不会是我的吧?”
重一礼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把面前挡路的人推开:“少自作多情。”
门口这时传来一阵开门声,重一礼眼皮一跳,刚踏出浴室却又把脚收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论来的人是谁,她和周誉执共处一室的场景都不好解释。
后退的时候,重一礼的肩膀撞进个温热胸膛,周誉执扶住她的腰,顺便帮她把浴室门给带上。
拧动门把的声音短促频繁,好一会儿也没打开,周誉执这才贴着重一礼的耳朵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上锁了。”
“闭嘴。”
重一礼没来得及深究他的“上锁”究竟是什么意思,房门又被“砰砰砰”地敲响,郑熙愤怒的嗓音穿透门板传进浴室,“重一礼,开门!”
郑熙刚从医院回来,一到周家就叫退佣人,独自往重一礼的房间跑,势必要冲她讨个说法。
“行,你不开是吧,那我就在这里说了,昨晚你捅我爸那三刀我可都记下了,本来我还可以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从现在起你他妈的别想有好日子过!他妈的臭婊子,天天勾引男人就算了,连我爸都勾引,你还要脸吗!”
到底是顾及着这是周家,她声音并不算响,但浴室里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