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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垣。
降落之后,祁颜才发现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立在废墟上,但是灰头土脸的,傻傻地左右看着,似乎觉得眼前一切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不止他们,七庚站在这庞然废墟前,也是一阵无语。
这宫殿——这遗迹上,还有着神君灵气余威,哪怕神君人已离开多时,威压不散,这里以他父君为首的大小仙官,又有谁能动分毫。
“庚儿,你来了。”
有人长叹一声,叫住他。
七庚回身,祁颜跟着把头从七庚手臂旁边探出去看,人群里忽然让开一条路,走出来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人冠饰东倒西歪,衣裾后摆随着他的走动不断落下灰尘,整个人灰扑扑的,十分狼狈。
但是七庚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叫道:“父君。”
中年人摆摆手,随后向还立在废墟中的众仙道:“都散了吧,往后议事便移往紫宸府。”
众仙僵着身子,有苦说不出,他们倒是想散,奈何神君这余威也不知何时散,有这余威,身上仿佛顶着万钧枷锁,一动便要耗费上百年修为去扛,还不如原地思过,等余威先散。
七庚心下明白,便道:“父君,让众仙在这里思过便是。父君请去拜见师祖。”
中年人听到这话,耗费修为稳住的身子狠狠晃了晃,还是靠七庚上前扶了一把才站稳。
他看看脚下碎成一堆瓦砾的宫殿,第二次叹气,认命道:“罢了罢了,只能如此。众卿家便在次好好反省,以免下次再做出这种蠢事,祸及天宫,朕再不轻饶。”
众仙喏喏应了,都道:“恭送天帝。”
七庚于是召来一驾马车,请他父亲上了车,自己也跟着进去,天马嘶鸣一声,振翅冲起,祁颜没来得及紧紧抱住七庚,没想到七庚倒是早将她牢牢固定住,非常平稳,连一丝晃动都没影响到她。
“庚儿,你怀中这、这灵物,是?”天帝此刻才注意到在七庚臂弯探头探脑的雪白灵兽,不由得问了出来。
“父君,”七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太仪殿因何被毁?”
天帝神色一凝,一时间看起来像个创业失败的中年男人,十分颓丧,愁苦道:“神君做事,岂会给朕交代,刹那雷霆便到,朕还以为他要造反。”
七庚默然片刻,小脸一片肃然端方,纠正他父亲道:“……父君慎言,神君是上古唯一遗神,并不在您管辖之内。”
“你!”天帝此刻反而有些愤愤然,激动地指着七庚的鼻子骂:“不过送你去瞻祝去了那么几年,如今倒胳膊肘向外拐。这四海八荒,尽是我天族之地,本帝如何管不得了?”
只是摇摇欲坠地发冠让这番话显得没什么底气,祁颜怕七庚觉得不好意思,被她围观到了家庭闹剧,于是悄悄转了个身,把头埋回七庚怀里,小胖爪把耳朵掩的严严实实。
七庚注意到她的动作,摇了摇头,懒得再与他父亲纠缠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又问道:“那父君到现在也不知神君为何发怒吗?”
他在瞻祝几万年,从没听说过神君还有发怒的时候。
想必是这次事情极为恶劣过分,才惹得神君动气。
天帝尴尬至极,眼睛向马车窗外看去,恰巧云霞后面是一处洞府,天帝便挥停马车,让七庚看明白。
“这是——月老洞府?”七庚有些吃惊,装出来的老成差点毁于一旦,“还真是看不出来。”
以前也算红火的洞府,此刻被夷为平地不说,连那些桃花树、府中随处可见的红绸,也都被付之一炬,化为乌有,只剩一片焦黑。
“不错。月老已经被剥了修为,赶下人间界重修六道。”天帝想起来十分膈应,“月老走之前对朕说了此事的因果,数日前,他在瑶池赴宴,误将炽莲长索遗落,灵物择主择到了神君身上,如今取不下来了。他因无法见到神君,一直没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这也实在荒唐,神君果然还是知道了。”
七庚想的却不止于此,他低头看了看做鸵鸟状的腓腓,一种可能忽然浮上心头。
难道长索的另一端,是系在了腓腓身上?所以神君才把腓腓带到咲弭境重锻灵体而不是在他的云之渊?
这么说,腓腓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天帝后来的话倒印证了他心中所想,“朕实在是不明白,月老也说过,这长索另一端只系了个凡人,既是凡人,那解开长索便再简单不过了,神君抬抬手指便能让他魂飞魄散,又何必有这般滔天怒火,毁了一方供奉,又来毁朕的太仪殿?”
“父君想必是动了包庇月老的念头。”七庚皱眉。
这话戳到了天帝的痛处,当即面色更灰暗,懊恼道:“还不是你母后,说月老是她的族人,一定要朕在中间好言几句,替他求个免去下界刑罚的宽宥。”
“父君此去见到师祖,还请虔心认错,别再推搪,亦不可说出让凡人灰飞烟灭这种话。您既是掌管天界的上仙,那任何一个凡人,对您来说,又和儿臣有什么两样呢?”
七庚说完,便下了马车,目送马车奔向瞻祝方向,也不管他父亲听了那番话,在马车内如何又惊又诧,反应过来之后又急又气。
他在云头上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