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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了,还要上班。
    少见你这样没有不良嗜好的男人。
    谢谢呵,回头聊。
    我关闭电脑,打开台灯,阅读文件。
    随手拿出抽屉里的大麻,点燃,吸一口,便又觉得不是那么疲惫。
    不久我母亲过生日,家里举行小型的宴会。
    小姨是司仪,她是风雅的高手,从音乐学院请来两位钢琴家助兴,自助餐是瑞士酒店的名厨到场jīng心pào制。
    宴会当天,亲朋好友济济一堂。
    另外一家很给面子,文小华的父母亲亲自赴宴,她那天与我母亲握手,声音轻轻地说阿姨生日快乐。
    我眼看着我母亲眼睛一亮:这是小华?多漂亮的姑娘。
    她自那时起对文小华留下深刻而良好的印象,因为在当天的宴会上,文小华也即兴演奏了一首钢琴小曲《小绿苹果》,技艺娴熟,不亚于专业好手。
    啊这种女孩子让人佩服敬仰,身上有无懈可击的亮丽光环。不过不是我这种千疮百孔的人能配得上,所以在之后不久,我母亲要我送一些来自南美的好烟好酒去文家当作还礼被我断然拒绝。
    您要么让司机去送,觉得不够分量,就自己去送,让我去算gān什么呢?我说。
    我母亲狠狠瞪我一眼。
    家明不像我一样有这些无聊的问题。
    一方面,他让我父母亲瞧够了厉害,至少在这个问题上,在上次那场战役后,双方都不轻举妄动,家明没有来历不明的固定的女友,而我父母对他的私生活也不敢横加gān预;另一方面,无论在谁的眼中,他的风流生活让他看上去比我更像个正常人。
    我深知这点,索xing如法pào制。免得我母亲为我瞎cao心。
    只要有空,我便流连于夜店。渐渐悟得乐趣。
    我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坐在酒吧的深处,孤身一人,神色迷离,不知在什么地方也有自己的问题,来到这里买醉,买遗忘的片刻。
    话不用说几句,眼神不用太多来回。觉得顺眼,便可以一夜风流。
    有人肢体柔软,经验丰富,做爱的时候可以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可是越是这样,我只觉得新奇滑稽,越不得投入。仿佛看活色生香的表演。
    有人在第二天早上跟我要钱,有人在第二天早上提前消失,给我留下钱。
    我心安理得的付款或是收钱。金钱是与xing是等价的东西。
    我在吧台前喝酒,也有男人上来搭讪。
    我礼貌的解释我并非乐哥儿。
    来人说,我也不是啊,我有老婆,是个名模。
    我不好此道。
    不如试试,试了之后才知道。
    这样做,就让人厌恶了。
    我推开他,离开酒吧。
    在外面点起一支烟,找自己的车子。冷不防被人推倒在地,回头看,是刚才那恶人的一张脸,他的身边还有同伴。
    我的脸上又遭重拳,嘴里有腥味。不知道是哪里流了血。
    长张小白脸就把自己当神仙了?出来混还装处男!
    反正他说得也没错,我也没反抗。
    这人出了气就走了。
    我拿出手帕擦脸上的鲜血,手发抖,手机掉在地上。
    铃声突然间响起。
    我先看看号码,是法国的区号。
    是乔菲,我此时心如擂鼓。接通了,我只说一声喂,自己听到声音哽咽。
    家阳。
    我听着呢。
    我到这边安顿下来了。不过刚刚从同学手里买到电话卡,所以才打电话给你。
    哦,没有关系。怎么样?顺利吗?
    很好。很顺利。
    我知道,这是你的安排。不过,之前走得急了,没来得及给你打个电话道谢。
    没有关系。小事qíng。
    远隔万水千山,声音在电话中总有稍稍的错后,通话的双方像吞吞吐吐,yù言又止。
    你知不知道,我追到你家,想要见一面;你知不知道,我在飞机上做梦,好像又跟你飞去大连;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幽怨满腹的等电话,每每到深夜。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不能作声,否则就是大声的哭泣。
    电话另一端也没有声音,好久,她对我说,谢谢。
    乔菲对我说,谢谢。
    我压低声音:还有事吗?我有文件要看。
    那好,再见。
    再见。
    我看着屏幕暗淡,关上电话,收线,上车。
    车子在午夜的街头狂奔,像失去控制的断弦之箭。
    我的眼前,是混乱的道路,绝望的人生。
    车子一头撞在滨海路旁边的大树上。我的头磕在方向盘上,又在下一秒钟被气囊顶起,头向后顶在车座上,不能呼吸。
    我再醒来,周围一片雪白。然后我看见家明的脸。我现在人在医院。我好像只有眼皮能动。
    醒了,就自己起来吃饭吧。他说,我们医院食堂伙食很好。
    原来没受大伤,我坐起来,自己倒水喝。
    家明仔细看看我:你有搞错没有?你自杀啊?
    开玩笑。小小事故,我酒喝得高了点。我说,你通知我单位给我请假没?
    今天星期六。
    哦。什么时间?
    下午2点。
    你没有告诉爸妈吧?
    没有,我也是刚刚过来。
    我脱了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要走的时候,家明说:哎对了,明芳来做检查,我刚才看见她了,你不去打个招呼?
    逗我呢?你看我现在láng狈的样子。我说。我的头上还有小块的纱布和绷带。
    我的车子已经被拖走修理了,我在医院的停车场找到家明的车子,开到门诊部的门口,看见做完了检查出来的明芳,身边是她的丈夫,我见过的周南。
    这样看,她的肚子已经挺大的了。走路也不很方便,被她丈夫扶着,上了自己的车。我走在他们后面。可是,他们的车子开的歪歪斜斜,我一看,是左后胎没气了。
    他们自己也发现了,我按按车笛,他们停下来。我也下了车。
    见是我,两个人都挺高兴。
    我指着明芳的肚子说:怎么长得这么快?
    哪能不快?再过两个月就生了。周南说。
    明芳看看我的头:你怎么了?
    摔倒了。我说,姐夫,你在这换胎,我送明芳回家吧。
    不麻烦你吗?
    要不然我也没什么事。这是实话。
    去明芳家的路上,她把刚刚给小孩子照的超声波图片让我看,在浅灰色虚虚的影像上告诉我,这是心脏,这是肺,这是他的后背。
    这么小,就什么器官都有了?
    都有了。生出来,连头发都会有,好吧?
    我笑起来。
    你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就自己成家,也生一个孩子吧,家阳。
    我沉默,继续开车。
    余光里,看见明芳看着我,她温柔的对我说:有了这个家和这个孩子,你会安定下来,会快乐起来的。家阳。
    第三十四章
    乔菲
    我放下电话,自己有点发呆。
    家阳在世界的另一端,我使劲想,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我现在住在大学城的留学生宿舍,一个人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卫生间和小小的电厨具,每一层有公共的浴室。
    我在银行开了账户,收到第一个月的奖学金,蒙彼利埃没有卖中国电话卡的,我在从马赛回来的华人同学手里买到,第一个电话打给他,话未说到十句,家阳说,还有文件要看,再见。
    电脑的声音提示:您通话的时间是1分25秒。
    我看看手里这一张画着猴子脸的85分钟的电话卡,不知道剩下的时间要打给谁。
    7月了。天气炎热。别人放假,学校给我们仍然安排了繁重的功课。
    我在翻译学院注册,所在的一个班,专授法汉翻译课程。学生不多,两个香港同学,三个台湾的,两个比利时男孩,四个法国人,还有我这唯一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学生,大家已经都有了一定的语言基础和工作经验,来到这里接受的是拔高训练。
    每天的第一节课,老师一定会放一段时事新闻的广播,时间是10分钟左右,要求我们做笔录,然后进行jiāo替传译。这个练习的时间逐渐增长到15分钟,20分钟,我的笔记越记越少,译出内容越来越丰富详细。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中法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知识的介绍,用以帮助我们扩大单词量,我从野shòu派艺术背到非洲树蛇,从微电子撞击背到弗朗哥主义。
    这样学习的课程让人痛苦不堪,我直到绞尽脑汁,眼圈清黑。不过也有苦中作乐的时候。
    下午的时间由学生自己支配,混熟了的同学们约定了一同在图书馆做作业,帮忙修改错误。
    我们有时分别买了水果,去海边游泳,聊天,某一个下午规定只能使用一种语言,法语,汉语,偶尔英语。
    有天早上上课之前,从比利时来的乔特拿着报纸从外面跑过来,对我们说:我说我昨天在海滩见到那个人就觉得脸熟,果然是罗纳尔多。
    我看看报纸,花边新闻版的大标题写着:巴西球星罗纳尔多昨日在巴拉瓦斯海滩度假。
    那你当时不说。我说,我还能要到签名。
    嗨,我就看到一个人身边带着美女,脑袋挺大,门牙中间还有fèng儿,觉得面熟嘛,想不起来是谁。
    你现在想起来没有新闻价值啊。法国男孩达米安抢白他。
    我这就是事后诸葛亮啊。乔特用中文说。
    大家都笑起来。
    从香港来的蓉蓉小提琴拉得非常漂亮,在市中心剧院广场上的酒吧做兼职,我们偶尔去捧场。
    这一群说中国话的年轻人引起了酒吧老板的注意。他提议我们不如在他的酒吧做一个关于中国的活动日,正是旅游季节,这定会吸引大批的游客,收入可以与我们五五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