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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同意。我说。可对我来说,经济是个问题。
我此时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半就要毕业。如果,我也能得到一个好的机会,如果,我也能出国留学,虽然不会至于像程家阳那样出色,但也许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翻译。
程家阳,程家阳。
他在做些什么?
程家阳
与文小华约定了合适的时间,作了一定的准备,我上了她的节目。
开播之前,要化妆,扑粉,涂嘴巴。我意兴阑珊,任化妆师宰割。文小华过来看我:怎么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哪有?
没有最好。
这个女郎在聚光灯下还要更漂亮一些,循循善诱的提一些敏感有趣的问题,善解人意的给人台阶,香槟淑女的风范。
可是你也会遇到翻不出来的难题吧?
当然。
比如说?
有一次,外国人与领导聊起阿根廷的庇隆主义,词不是生词,要义我却不懂,三句话后他们离开这个题目,我想是我翻得不好。
这种qíng况多吗?
不多。每次做得比上一次好,逐渐弥补不足。
翻译官有什么业余爱好?文小华想要换一个轻松的话题。
看书,吸烟,旅行。
你旅行最多了。
您说的,是工作,坐飞机,到另一个地方。我说的,是旅行,游玩,聊天,不用说外文。
你几乎已经周游世界了吧?最喜欢哪一个地方?
我想一想:大连。
乔菲
我下了晚自习回寝室,肚子饿了,在食堂的川味档口想买一份麻辣烫。
我对师傅说:不要豆腐皮,多放一些海带,辣椒,辣椒。
在另一个档口,小丹要了一份黑米粥,她端着托盘找座的时候,对我喊道:快看快看,程家阳。
食堂的电视里正在播一个聊天的节目,高级翻译官程家阳是本期嘉宾,他跟我提过的。
镜头上的他,有点像年轻版的台湾演员赵文暄,很儒雅。
我歪着嘴巴笑一笑,脑袋里有点意yín的念头,我想,这男人光着的时候我都看过。
漂亮的主持人问他,最喜欢去过的哪一个地方。
他说,大连。
我连忙对师傅说:辣椒您放了吗?没有?那我不要了,我怕脸上长疙瘩。
第二十一章
乔菲
我吃完了麻辣烫,回到寝室就给程家阳打电话。
他不给我打,我就给他打。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家阳
节目结束,我准备离开。
文小华过来找我:谢谢你啊。这档节目很jīng彩。
小事。
有时间,一起出去喝茶?
好啊。
何时?
嗯?我看着她。她脸上的浓妆未卸,漆黑的眼睛好像深潭。
嗯什么?我在约你啊。
她真是直来直去,我几乎无力招架。好在此时手机响起,我说:对不起啊,我先接一个电话。
效果不是很清楚,电池剩得不多了。
主任来电:家阳,老姚家孩子重病,明天你替他出访法国,斯特拉斯堡中法市长圆桌会议,现在准备一下。
没有商量?
军令山倒,明天早上十点钟的班机。
喂喂?
我还待商量,手机屏幕一片黑。
文小华看着我:怎么?
紧急任务。明日出访。抱歉。
文小华摇摇头:没有关系。你脸色不好,要注意身体。
女人的这句话让人温暖,我握她的手,说谢谢,回来见。自己开车回家收拾行李。
父母亲此时不知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家明也不在家,我将箱子装好,给手机装上新的电池。彩屏上是菲的照片。
我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她,刚才在节目上想起我们在大连的短暂行程,回答的时候想,她会不会在看这期节目,她会不会想起这次旅行。
她从不给我打电话。
不过不要紧,我打给她。
拨通号码,电脑的声音。
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有些事qíng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因为什么在那个周末把她送回学校,我因为什么生她的气。
长时间的向西飞行让人的记忆在寂寞中沉沉浮浮。我有时候睡一会儿,睁开眼只觉得想念。
乔菲
我送手机去修理,老板说:小姐你不如买个新的吧。
修不了吗?
都摔烂了。
感qíng不如意,学习成绩下降,现在还要破财。我这是招了那位大神了?
那天我给程家阳打电话,他的手机关了,我想他可能是没电了,自己悠悠dàngdàng的在阳台上等了一会儿,想给他再打过去,掀盖,摁钮,拨号,一只手cao作还以为自己挺潇洒的,下一秒钟我的小灵通就掉到了宿舍楼下。
我!¥%*
波波掐指一算,说:只能这样了。
什么?
你换个手机。
你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听我说完啊。再换个手机号。这是转运的基本方法。
有用吗?
我上次考政治经济学挂科,金项链还丢了,我换了个手机号之后,补考就过了,项链也在靴子里找到了。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不过破费买新手机是肯定的了。我选了一款白色的,不太贵,也不太便宜,小小的,彩屏很亮,换了新号码,8和9都很多,我希望这样能有好的运气。发短信,打电话,通知新号码。
我问吴小平:你知道程家阳哪去了吗?我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
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出公差吧,他老兄,世界各地的转。
他没换号码吧?
反正我这的,还是原来那个。
我稍稍放心,继续自己的生活。
天冷得很快,这个城市里终于下了第一场大雪。我当时在考英语。
我跟程家阳已经有一个月没见。
又到期末了,像往常一样,我打算先在这里打工,快过年的时候再回家。
欧德的烟瘾很大,下了课,就一支接一支的抽,她用中文说:怎么说呢,就好像,吃一个苹果。
终于我跟她要了一支,很老实的吸到肺里,呛得咳嗽。她拍拍我的后背:哎呀,你看你,逞qiáng。
我笑起来:你跟谁学的这些话?
小意思,毛毛雨。
我再试试。
我这样学会了抽烟。
这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出来,身上发冷,拉严了衣服领子回寝室。自己哼哼唧唧的唱一首蔡琴的老歌:只可惜,心太急,急得缱绻在一起,彼此都不留fèng隙
有人在黑暗处叫我:菲。
谁会这样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是程家阳同学。站在自己的车子旁,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刚从法国回来。你换了电话?
我点点头:我打了几个电话给你。
走得匆忙,到了那边事务太多,所以没联系你。
啊。我也有期末考试。我今天下午泛读考得不太好。
我们说话的时候,维持原来的距离,都没有向前走一步。
还有事吗?我问,我要回寝室了。
我说完就后悔。
可这又gān又硬的话已出口,没有回旋的余地。
认识他以来,家阳怎样对我?远道出差回来,我对他竟是这样的态度。有像我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没有?
可此时我拙于言辞,心里又有卑劣的报复的qíng绪。
原则上来说,我不是个好人,我心烦意乱起来。
没事。那我走了。
他转身,伸手,开车门。
我快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手心很烫。
我把他转过来,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怎么发烧了?
难怪觉得冷。
你怎么回事?我拍他的肩膀。
你不要乘人之危。
笨蛋,笨蛋。
我的嘴巴一下子被他堵上,唇舌纠缠,我都快喘不上来气了,推开他:你要传染我?
我才发烧,还没到传染期。
我们额头相依,我感受着他的热乎乎的气息。
没有人照顾我,姐姐。
我摸摸他的脸:我们回去。
我真的发烧了,我眼睛酸。
我的手指湿润。
我们回到中旅大厦的小屋。家阳穿着棉睡衣半躺在chuáng上吃我给他煮的红糖水炖jī蛋。
好不好吃?
嗯。好吃。他回答,可是突然抬起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我看着他。他因为发了烧,脸色越发红润可爱。
你确定这个是给发烧的人吃的?
差不多。
不是坐月子?
哎他还真有点常识,我现在想起来,邻居阿姨家的女儿生完小孩儿,我妈就煮了这个送给她吃。
不是,我哪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哈哈。我笑着说。
哦。他信了,然后吃个底朝天。
家阳发了汗躺在chuáng上,我把被子给他掖好。
他拽住我的手:菲
gān什么?
程家阳
莫名其妙的翻脸,失踪了这么久,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筋疲力尽的回来,让这个女孩这样照顾我。
有像我这样没有良心的人没有?
我握着她的手,想说对不起。
说不出口,心里对自己说,以后,要好好地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