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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一个枭雄 第73节

      所以,这些年一直是以防备为主。
    萧珏被将了一军。
    金箔虽是外敌,但也是压制陆家的棋子。
    父皇的意思,也正是他的意思。
    萧珏淡淡笑过,“我朝信奉仁德之政,父皇考虑黎明百姓之安,常年征战只怕是劳民伤财,此事孤还需与父皇商榷。”
    陆靖庭抱拳,“那就多谢殿下了。”
    心中忽的起了一阵浪潮。
    劳民伤财?
    朝廷几时拨下军饷了?
    劳了谁的命?又伤了谁的财?
    倒是这十多年,金箔铁骑时不时骚扰边陲,扰得民不聊生。
    陆靖庭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初来漠北,见到把桦木之下,悬挂着的一具具大周百姓的尸体。有不着寸缕,遍体鳞伤的妇人,也有稚龄孩童,还有白发老者。
    这些都是无辜的大周子民。
    那三天三夜,他们陆家都在掩埋尸首,埋了整整三天!
    帝王在讲究他的仁德之政时,谁又来在意过这些人的性命?!
    帝王所谓的仁德,难道只是针对外邦野蛮人?
    陆靖庭觉得极其好笑!
    但他面上不显。
    祖父与父亲说的没错,陆家啊,不该忠心于任何一个帝王。
    而是忠于大周、百姓,和心中的道!
    他陆靖庭的道,就是治国□□平天下!
    *
    陆无颜走出营帐透透气。
    他知道兄长在忍着太子,以及朝廷。
    其实,即便兄长与祖母不提及,陆无颜也知道,要想保全陆家,恐怕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造反……
    他是亲眼看着兄长如何一步步把漠北治理成如今的样子。
    他其实不甚明白,为何上位者会那般心胸狭窄。
    正走着,不远处传来讽刺之声。
    “长得如此细皮嫩肉,当真不该来军营!”
    “哼!军营重地,岂是你这种粉头该来的地方!”
    “便是三殿下的人,军营也容不得你!”
    “……”
    花艺泽微微低头,他毕生所向往,莫过于军旅之中的铮铮汉子们。
    可惜,他出生卑微,自幼沦落红尘,幸得三殿下庇佑,这才脱离了烟花柳巷。
    他今日是央求着三殿下带着他过来的。
    无非就是圆了此生梦想。
    然而,这世道终是忍不下他。
    花艺泽想要仓皇逃走。
    这时,一道清冽的嗓音传来,“放肆!军营重地,尔等在嚷嚷什么?!英雄不问出处,花琴师是三殿下的贵客,也是侯府贵客,你们不得无礼!”
    众将士见来人是陆无颜,自是不敢再继续造次。
    陆无颜,又道:“都去校场跑几圈,本将看你们是太闲了!”
    陆无颜年纪不大,但在军中甚有威望。
    众人,“是!少将军!”
    花艺泽没想到,陆无颜会替他解围,他低头作揖,“多谢陆二公子。”
    陆无颜不会以貌取人。
    在他看来,无论人的皮囊如何,又无论出生地位如何,心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是魏琉璃。
    即便嫂嫂有倾城之色,也是魏家女。
    但只要嫂嫂的心在陆家,那就是他敬重的嫂嫂。
    陆无颜笑了笑,“无妨,我陆家人从不会看不起谁,花琴师,你也莫要因为旁人的轻视,就低看了自己。”
    花艺泽一怔。
    他难道还能高看了自己?
    从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他出于本能,看向了陆无颜,“陆将军以为,燕雀是否有资格拥有鸿鹄之志?”
    他是一个琴师,但实际上,不过就是权贵的玩物。
    是世间最令人唾弃的蝼蚁,肮脏,见不得光。
    平生第一次有人对他认真地说,让他莫要看轻了自己。
    他本身低贱,又何来看轻一说?
    陆无颜轻叹一声,“花琴师,人生而不同,但不试试,又怎知道燕雀飞不上天呢?我观花琴师眼神清澈坚定,应当也是有抱负之人。”
    丢下一句,陆无颜点头示意,这才离开。
    花艺泽站在原地,怔然了许久。
    直到身后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就看见一张风流倜傥的脸,“阿泽,别三心二意,你是我的。”
    花艺泽回过神,“殿下,我……我对陆家人甚是欣赏,这次殿下会帮着陆家吧?”
    花艺泽仿佛看见了一束光,无关乎任何风月知己,只因……这世上有人不轻看他了。
    仅凭陆无颜方才那一席话。
    他花艺泽余生,可为陆家去死!
    萧青意味深长笑道:“呵呵,太子肯定不会放过情敌,而我这次过来,是要助陆靖庭一臂之力,谁让他是我的大表哥呢。”
    花艺泽问,“殿下以为,太子接下来会做什么?”
    萧青的算计很深,想的也多,道了两个字,“金箔。”
    花艺泽是个聪明人,恍然大悟,“阿泽明白了。”
    *
    陆靖庭今日回到侯府,不算太迟。
    他的箱笼已经搬到了蔷薇苑,那就是默认了以后住在这里。
    故此,赵嬷嬷让小厨房准备了晚膳,以免陆靖庭要过来用饭。
    为了侯爷与小姐能够早日修成正果,赵嬷嬷也是操碎了心了,还特意备了一壶桃花酿。
    陆靖庭过来时,西边晚霞尚未褪去。
    小花厅点了几盏琉璃花灯。
    陆靖庭从月门望去,就见魏琉璃在灯下等他。
    男人心头忽的一软。
    一整日的烦闷少了大半。
    二十五年了,有人等他归来了。
    他走了过去,花厅下摆着驱蚊草,东风拂过,卷着花香吹来。
    眼下时局艰难,可陆靖庭心头竟然生出来岁月静好之感。
    “夫君,你回来了呀。”魏琉璃想到了昨夜,面上含羞。但她忍不住了,尽力不表露出来。
    她暗暗告诉自己:羞什么羞?加上上辈子,她与夫君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呢。
    不做亲密的事,孩子如何能出来?
    夫妻之间,本就该应该如此啊。
    陆靖庭迈入花厅。
    石案上摆着几样时令小菜,还有切好的瓜果。
    其实,魏琉璃嫁到漠北之后,吃食用度一直很节俭。
    陆靖庭此前听闻过,魏琉璃是娇生惯养的京城第一美人,乃魏家嫡女,用度奢靡。
    可她嫁给他后,倒是过起了夫唱妇随的清贫日子。
    陆靖庭心头的柔软愈发强烈,很想把小妻子抱在怀里,好生疼惜一番。
    但他到底是一个稳重之人,加之一身汗渍,便没有挨近魏琉璃,自是应了一声,“嗯。”
    两个人都落座。
    魏琉璃知道夫君酒量不佳,她特意给两人都倒了酒,醉了才好办事。
    说实话,她对那事,既怕,且又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