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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爱上你,我却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怕你觉得来不及,怕你觉得对不起。
怕你会对我内疚,怕你会觉得不安心。
你一直等着我,而我,会用这一生来记得你。
当他的尾指勾住她的尾指,他说:一百年,不许变。
他和她约定了一百年,她不会变,她会一直记得,一直记得,一百年。
泪如同小蟹,狰狞的爬过每一寸脸颊。
她会一直记得。
她与他的一百年。
小男孩忍不住,歪着头看着。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从自己口袋掏出半包纸巾,递给佳期:阿姨你别伤心了,我妈妈说,如果你伤心的话,疼爱你的人会更伤心的。所以我每回我摔跤的时候,虽然很疼很疼,可是我从来不哭,因为我怕我一哭,我妈妈会更伤心。
佳期接过纸巾,流着眼泪,却努力想要微笑:谢谢你。
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因为如果她伤心,那么疼爱她的人,会比她更难过。
她一定要过得幸福,不管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要幸福。
她答应过他,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幸福。
〈完〉
《佳期如梦》番外之黑社会
钟瑞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将烟头弹出车窗外,轻描淡写的说:哥,后头有雷子。
麦定洛埋头看报纸,完全无动于衷。那是一部红色捷达,他早留意到了,跟了有大半个钟头,从他们出机场,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上高架,它就上高架,他们超车,它也超车。他们减速,它也减速。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张前志取下墨镜,往上头哈口气擦得锃亮,然后举起来,眯起眼睛看着镜片反光出捷达的倒影:他们怎么就越来越不长进了,看看人家香港皇家警察,还晓得隔半个钟头换辆车再跟,他们倒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合着怕咱们看不出来啊。
香港都回归多少年了,还皇家个屁。早和后头那帮孙子一样,叫人民警察了。钟瑞峰咧咧嘴:要不咱们逗他们玩玩,上立jiāo兜一圈去?
甩掉他们还用得着上立jiāo?你开的是不是大奔啊?想当年你拿北京吉普就能27分钟跑完二环。张前志连连摇头:老九,你老了,不中用了啊,怪不得你的宋晓颖成天跟你吵架。
钟瑞峰笑骂:X你妈!
麦定洛终于抬起头来,瞟了钟瑞峰一眼,钟瑞峰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目光,心里直发毛,赶紧认错:哥,我错了,我这臭嘴就是他妈管不住。
麦定洛一手扯开领带,一手翻看晚报的社会版新闻,随口问:说吧,你们手下那帮人又gān了什么好事?
张前志与钟瑞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前志开口:哥,我们真的没gān啥,你走的这大半个月,大伙儿老实着呢,都跟猫冬似的,谁也没惹事生非。就连那帮东北孙子踩过界,老十三都只请他们喝了顿茶,好说好商量,大家握手言欢,真的。
麦定洛还是心不在蔫,埋头看报:那后头的人民警察为什么特意来接我下飞机?
他们闲呗,张前志讨好的笑:再说你今天回来,就咱们接机,多单调多没劲,有他们就热闹多了。
麦定洛依旧埋头于报纸中:珠宝城的持枪抢劫怎么回事?
是两个新疆佬,耍单帮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磨磨蹭蹭最后还打死一保安,搞出那么大动静。不过溜得挺快的,早跑出十万八千里外去了。张前志嘻嘻一笑:这不忙得满城的条子跟孙子似的,进城出城国道高速火车站码头机场,全设了卡子。我猜后头那雷子就是因为最近这风声,所以照例来探探咱们的动静。
下了高速车流密集,红色捷达跟踪就不能亦步亦趋了。钟瑞峰又有意使坏,时快时慢,超车时yù超不超,凭着他的技术,将那红色捷达弄得进退不得。张前志吃吃的笑:这雷子一准刚出窝的雏,真他妈初生牛犊,敢跟咱们老九开的车,他也不打听打听去,咱们老九十八岁就号称飙王,这全城的大马路上,就没一个人敢超老九开的车。
转弯应该减速的时候钟瑞峰却突然加速,等捷达也加速,钟瑞峰却猛然压速,捷达一时没把握住,跟得太近了,钟瑞峰忽然chuī了声口哨:是个妞儿!
张前志也瞧见了:真是个妞儿,可惜瞧不清脸。哟,今天对咱们挺好的呀,连女警都给咱们安排上了。
麦定洛终于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反光镜,就这么一眼,突然嘴角一沉,将手中的报纸狠狠摔下:bī停它。
啥?钟瑞峰一时没反应过来:哥你说啥?
张前志见麦定洛眼角轻跳,这是他生气到了极点的表现,赶紧对钟瑞峰重复麦定洛的话:哥叫你把那车给bī得停下。
钟瑞峰也察觉麦定洛正在盛怒中,不敢再吱声,一脚踩下油门,速度直加而起,等捷达刚刚加速追上来,便一脚踩下刹车,奔驰车身在马路上划出大半个弧线,整个打横,将后头的捷达bī得刹车不及,最后在尖锐的急刹声中,仍直直冲向奔驰。
钟瑞峰却喃喃低数:五,四,三,二,一!
刹车声越来越近,在最后咫尺之间,捷达堪堪停止了滑行,硬生生停滞不前。后头的车全在紧急刹车,一刹那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刹车声。而隔着车窗玻璃,犹可以看见一双黑亮如点漆的眼眸,有几分惊惶失措。
钟瑞峰与张前志突然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麦定洛打开车门,张前志赶紧跟下去,张瑞峰骂了一句娘,也跟了下去。麦定洛不由分说拉开捷达车门,如同老鹰抓小jī,一把就将那女人拎出了驾驶室。半边车道上早塞成了一条长龙,所有的车全在按着喇叭,震天响的鸣笛声中,麦定洛狠狠盯着那张娇柔的面庞。
过了半晌,他终于问出一句话,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心静气:你在gān什么?
你放手,她竟然比他更平心静气:再不放手我告你xing骚扰。
他的嘴角绷得紧紧的,声线如渗了冰:你是我老婆。
前妻。
事隔多年他仍只想一把掐死面前这个女人,声音里透出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yīn狠:那你跟着你前夫gān嘛?
你不让我看小嘉,我不跟你跟着谁?
他冷笑:我他妈就不让你看儿子。
她扬手就yù扇,被他轻轻一扭,双手就被牢牢的固定,风chuī起她的长发,纷乱纠结,丝丝拂在他脸上,四周汽车喇叭按得轰轰烈烈,有沉不住气的司机已经破口大骂。钟瑞峰嚣张的傲然环顾:谁?谁?再敢吱一声我听听!司机们被他的样子吓倒,一时噤若寒蝉。那样嘈杂纷沓的声音里,麦定洛突然恶狠狠的吻下去,她的嘴唇仍然柔软的不可思议,带着蜜样的芳香与清甜。在制服她激烈的挣扎过程中,他咬破她的唇,他近乎贪婪的舔吮着那腥甜,最后她却不再动弹,麻木的放任他。
他放开了她,冰冷的唇凑在她嫣红的耳垂,刻意用了最粗鄙的字眼:你陪我睡一次,我就让你见小嘉一面,怎么样?
她紧紧咬着牙。
他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儒雅,冲她微笑:好好考虑,趁我还没改主意。
他扔下她扬长上车,剩了张前志与钟瑞峰面面相觑,最后钟瑞峰对她挤出一个笑脸:大嫂她的目光泠泠如浮着碎冰,他想,这女人到底还是有地方与麦定洛十分相似,比如这冷得直叫人哆嗦的眼神。张前志赶紧改口:小小白姐,我们先走了啊。
上车之后张前志与钟瑞峰都像钳子钳住了嘴,半声也不敢吱,麦定洛倒浑若无事,继续看他的报纸。回到别墅后,留在家里的唐少波早安排人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麦定洛淡淡说句:不饿,就上楼洗澡去了。唐少波一脸茫然的问钟瑞峰:老九,哥这是咋啦?
钟瑞峰苦愁眉脸:英雄难过美人关,咱哥啥都好,就是太儿女qíng长。
唐少波问:哥又想着江欣白了?
这回更糟,江欣白竟然开车跟在咱们后头,这女人,胆贼大,害咱们还以为是条子呢。把哥给气的啊,只差没掐死她。
那怎么不gān脆掐死了她,一了百了。
钟瑞峰直翻白眼:他舍得么?
唐少波点头:他舍不得。寻思了半晌:要不咱们想想办法。
老十三,你少添乱了!一直没作声的张前志终于开腔:上次过生日就是你出的馊主意,把江欣白骗到东方君悦的套房去,还说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呢?哥整整半个月没露笑脸。
唐少波喃喃说:这女人,心真是铁打的。
麦定洛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看上头有一个未接电话,号码陌生,想了一想,拨回去。对方刚刚喂了一声,他拿毛巾的手突然停顿,江欣白却说得极为简短:我答应。
他仿佛是刚才在密闭的芬兰浴室里蒸得太久,有一丝神思恍惚,脱口问:你说什么?
她以为他是故意,咬牙重复:我说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让我看看小嘉。
他长久不作声,她以为他反悔,于是急切起来:麦定洛!你是不是男人?你到底说话算不算数?
他终于说:今天晚上九点,东方君悦我的套房。
她只顾追问:我什么时候能看小嘉?
他声音里透出笑:今晚上你要是叫我满意了,明天你就能看到儿子。
她咒骂:麦定洛你这个混蛋!
九点,你知道我从来不等人。
她把电话挂了,长久而空dòng的忙音,响得人心里空落落的,一分四十六秒,通话时间,他觉得闷,随手撂下手机,推开窗子。
花园里种着大片英国玫瑰,开得正好,浓香馥郁。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来,点上一枝,站在窗前才吸了两口,唐少波正好进来看到了,说:哥,这玩艺儿虽然不像白面儿,但也伤身。
他不理他,唐少波也没辙:要不咱们晚上出去玩吧,老五念叨多少回了,说等你回来,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天上人间新来的一批小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