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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血乌鸦

      夜已深。
    一个火红的身影在琼台高楼上跳跃穿梭,最后他像一只红色的大鸟一样高高跃起划过夜空。
    突然,他停下来。
    已经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处乱坟岗。旧时穷人死的时候买不起棺木,也没有地方下葬,只好在荒郊野外胡乱埋葬。有一种说法是穷人住在一起互相照应,死在一起在地府也能共度苦难不受恶鬼欺负。所以乱坟岗的规模越来越大,死人越来越多,埋得浅的有时候被野狗从地下拖出来咬食。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所以说乱坟岗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晃悠。
    “阁下跟了我一路辛苦了,不想出来聊聊吗?”红衣人回过身来。
    阴影中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慢慢的露出了自己的脸。他的头发黑白相间,瘦瘦的脸拥有刀削似地菱角,一条吓人的刀疤从额头劈至鼻梁,伤痕中间那只眼睛居然还健在真是幸运。他身穿黑色细鳞甲,左手持一把形状奇特的弯刀,右手持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刀尖与剑尖都在诡异的,悄悄地颤抖着。
    “原来是索命鬼冷赛……百鬼门的好手们总算出来了,不再派些老弱病残来送死了呀。”红衣人似乎有些兴奋,他也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把极短的弯钩匕首!
    “是百圣门。”索命鬼冷赛把一个口袋扔在地上。“来吧,红乌鸦,我早想跟你打了!可惜你们天理教对我们百圣门一直秋毫无犯,现在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结果你了!”
    他的一刀一剑在江湖上盛名已久,但谁都只是闻其名,领教过他刀剑合击威力的人都没能活下来,他也未曾轻易出手过。
    冷赛出招攻向红乌鸦,大多以刀为主,出刀的速度与角度都极其刁钻,出刀的力道也很大,很多人就是被他瘦弱的身躯给骗了,当了枉死鬼。他的腕力非一般人可比,加上他出刀发力的招式很特别,几乎是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加上自己的腕力一起施向对手,令红乌鸦无法施展他精妙的近身招式,偶尔瞅准时机的零星攻击,都被冷赛用长剑毫不客气的挡了回去。
    突然红乌鸦一个后撤步,摆出要用轻功逃跑的架势。
    冷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只见他轻轻一甩,弯刀划过一个弧线直冲红乌鸦的后脑飞去,哪知红乌鸦使得是虚招,他身形一偏躲过飞掷的弯刀的同时左手一挥!几只细小的钢针在空中发出细微而又冷酷的声音刺向冷赛!冷赛身经百战不慌不忙,一抖长剑剑身好似丝带般柔顺弯曲自,就像一道舞动的彩虹,暗器被悉数在优雅而又可怕的舞蹈中被击落。但红乌鸦并未罢休,他偏头躲过回旋而归的弯刀,顺势将手中匕首甩出,动作极为隐蔽和突然!
    冷赛没有选择去接弯刀回手,而是果断一个侧踏步抢攻而上。红乌鸦没料到自己将会接连失算,只能以一双肉拳迎敌,虽然他的步伐身法号称江南第一,但在冷赛的毫无间歇浑然一体的攻势下显得左右支拙,一不留神左胸被划破一道血口,血一下涌了出来,将他染成真正的红乌鸦。
    只见他一个跳步躲过致命的又一剑,一掌劈断身旁一颗大腿粗的槐树,将扑上来的冷赛阻了一刻。在这转瞬之间他右手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口向冷赛扔去。
    冷赛本能的一剑击碎,哪料里面钻出黄豆大小的红色飞虫,气势汹汹的向他围过来。
    红乌鸦的瓶子里养的是来自一个叫风罗岛的一种特有的毒虫,名叫鬼头蜂。它们身体仅黄豆大,但一只虫子的毒性便可毒死一头牛。风罗岛很特殊,除了鸟和毒蛇蜥蜴几乎没有太多其他动物。鸟是毒蛇的食物,而蛇体内的汁液是鬼头蜂的最爱,它们拥有大多数虫子所没有的极长极尖锐的口器,可以轻易刺穿蛇的细麟,先分泌一种汁液使毒蛇麻痹,再将它全身汁液吸干!久而久之繁衍变化,它们只只都含有剧毒。本来它们的习性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的,但红乌鸦为了利用它们杀人而配置了一种使它们兴奋的药粉,使用的时候他先把刺激鬼头蜂的药粉放入瓶中。自己再涂抹上鬼头蜂的天敌……火蜥蜴的口水以免伤到自己。当鬼头蜂杀人后他又拿出一个大一点的罐子,里面有一小块沾满毒蛇汁液的鬼头蜂蜂巢。鬼头蜂就会顺着气味乖乖的回到“窝里。”
    红乌鸦刚刚用鬼头蜂杀完人,因为怕毒蜂吃得太饱不易归巢所以一直忍着没用,现在被逼上绝路只好什么都不顾了。
    一大群黄豆大小的毒蜂亮出自己骇人的口器,毫不客气的向面无表情的冷赛蛰去。
    冷赛其实是带艺投师。他的刀法确是百圣门的宗师颜百破所授,但他最厉害的确是剑法。
    他的父母是谁他不知道,他只记得是那个阴郁的老人将他养大。老人自幼就让他修习剑法并让他知道食物的可贵。那个老人和他住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中。这个山谷很美很恬静,但不知为什么满山谷全是些恶兽蠹虫,在他的记忆中,每天幼小的他都被老人扔在森林里,在无数次被豺狼虎豹毒虫恶兽的围追堵截下,他要准时回到家才有饭吃。好几次他都险些成了食料,他脸上的疤就是被熊拍的。只有那一次老人出手救了他,但只给他包扎不给他饭吃。他只好拼命活下去。不是为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活下去。考验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也在升级,因为他很快就学会自己捕杀猎物烤肉吃,压根不用在乎什么时候回去。于是考验变成了一天杀一种东西。今天是狼,明天是虎,后天是狗熊。如果完不成任务,老人会把他关起来饿着,一饿就是好几天。然后再放他出去。于是野兽们发现山谷中又出现了一种极其凶残的同类,豺狼虎豹见了他都吓得“疾奔”。在他17岁那一年的某天,老人似乎很疲惫。他问他的剑杀气重不重?厉害不厉害?冷赛很有信心的说他能几剑砍死狗熊。老人摇了摇头,将他带到一个山洞里,给他食物,让他在里面呆一天。他很奇怪,这算什么考验?不久他就明白了,这是蛇巢!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有毒的没毒的蛇都从角落里钻出来了!他先是从容不迫,持剑杀蛇,不料蛇却越杀越多。更要命的是天渐渐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蛇是不需要眼睛就能咬人的,人却不能。在黑暗中他胡乱的挥砍着……不知被咬了多少口。他大声的喊救命!换来的只是老人冰冷的回答,我给你的饭里有解毒药,你不会被毒死但你要靠自己才能不被咬死!
    蛇群听到动静又攻了过来,他依然是胡乱挥砍,虽杀了一些蛇,但自己也被咬了很多口。
    黑暗中,无数的利齿再度向他袭来,求生的欲望使他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听攻击他的毒蛇向他纵身一跃划破空气的声音来判断蛇的方位……
    第二天,他活了下来。
    走出山洞,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老人,原来他就是曾经的邪道第一杀手,追魂剑墨奎!他看了伤痕累累的冷赛一眼,那一眼把十几年不曾流露的温存和爱护都释放出来了。他想用已经开始僵直的手摸摸冷赛血淋淋的脸,就像一个铁匠抚摸一件自己打造的绝世兵器。
    但是他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冷赛连看都不看,手执单剑不停的挥舞,并且招招斩毒蜂与剑下,就像他若干年前在那个洞里做过的一样。只是最后砍掉的毒蜂有点大。
    手刃了恐惊万状的红乌鸦,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谢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