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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因为她才会遭此厄运的,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电话接通了,是洪明的声音,他也是带着急切,声音慌慌张张的响起,清儿,你那封信当时是jiāo给谁的?
我是直接寄到省建设规划局的,没有jiāo给谁。杜清璇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这么问,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清儿,你赶快回来吧,家里或许就要变天了。洪明最后这话说的有些沉重,也带着苦涩。
他一直暗暗庆幸自己家人和睦融洽,彼此之间坦诚相待,可却没想到真相揭露的时候,却是如此的丑陋。
听了舅舅 的话,杜清璇心中的不安更加qiáng烈了。
家里要变天了?
一波接一波的打击都快要将杜清璇整个人都撕碎了,挂掉电话,走出村子在河边找到了贺兰祺瑞。小芳跟他在一起,应该是正在河边打捞刘奶奶的尸体。
看着那个小女孩哭红的眼睛,杜清璇心中的自责满腹升起。为什么自己当初要那么自以为是?为什么要将噩运带给这些可怜的村民们?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村民赤luǒ着上身跳进那湍急的河水中打捞着亲人们的尸体。虽然已是三月,可河水依然刺骨,有些游上岸的人浑身都被冻成了紫色,浑身打着哆嗦。不少人直接跪在地上,默默流泪或是大声呼唤自己的亲人。
昨天的那一幕就是一个噩梦,将琅山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给浇灭了。他们以为通了路,通了电,修了桥他们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明天就会更加美好。却没曾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现在的他们开始怨天尤人,开始埋怨政府,既然要给他们希望,为什么又要带给他们绝望?
总理在村子里待了两天,一一安抚着那些可怜的村民们。他给大家保证,一定会帮助大家重建大桥,给大家一个安定无忧的生活。
没人感动,没人附和,因为他们今天的悲剧正是政府给的,他们还怎么能信任国家,信任政府?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依靠别人,最后只能任人摆布。正如他们那些逝去的生命一般,他们的命运难道不就是任那座桥摆布了吗?
当那辆大货车被打捞起来之后,压在车子下的尸体也因为泡水的原因渐渐地都浮了上来。很多人已经面目全非了,如果不是靠着辨认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无法分清谁是谁。
小芳也终于找到了刘奶奶的尸体,她没有哭,甚至没有说一句话。贺兰祺瑞帮忙将刘奶奶的尸体运去火化了,然后当天下午便跟着那些罹难的村民们一起下葬。
杜清璇没有着急着走,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能做什么。一整天她的眼泪都没有停过,她知道即使流再多的眼泪也是无济于事,可是除了这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下午的时候终于将所有打捞上来的村民都安葬好了,贺兰祺瑞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小芳家那张竹椅子上。那深邃的眸子一直暗沉着,带着浓浓的忧伤。他浑身都是泥土,脸上也是,一整天都没有吃点东西,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饥饿,更没有胃口。
小芳现在一个人,贺兰祺瑞也在为她想以后的路。虽然政府会资助他们上学,可是没有亲人在身边,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叔叔,你们走吧,我没事的。我早上听见杜阿姨打电话的时候说家里出事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小芳站在贺兰祺瑞的面前,那双空dòng的眸子却散发着坚定的信念。
对这个坚qiáng的小女孩,杜清璇只觉得愈发的愧疚,好几次她都想跟小芳说点什么的,可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好,叔叔处理完了家里的事,就来找你。贺兰祺瑞猜到杜清璇家里现在肯定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也是该回去了。
这里的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毕竟悲剧已经发生,想要挽回什么,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嗯!
小芳点点头,扑到贺兰祺瑞的身上紧紧的抱着他,坚定的说道,叔叔,我一定会用功读书,走出大山。我以后要当警察,将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人全部抓起来。
这是一个八岁小女孩子在这一刻笃定的信念,而且异常坚定。贺兰祺瑞轻轻的拍拍小芳的背,同样坚定的告诉她,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你,贺叔叔,杜阿姨,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小芳努力的扯出一点笑容出来。这个才八岁的小女孩早已经成熟,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
杜清璇对她的那句谢谢感到了心惊,其实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她,可是她现在却接受着别人的谢意。
清璇,我们先走吧。贺兰祺瑞看她yù言又止的样子,赶紧制止住了
这些话一说出来,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那些村民的qíng绪现在都很激动,连总理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他们了。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两人便开着车走出了琅山村。杜清璇打开车窗,一路看着那漫天飞舞的huáng色纸片,那是村民的风俗,在坟前撒纸,寓意为他们在yīn间开路。
整个琅山村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还有那化不去的哀伤。乡间里办丧事的时候都会chuī奏唢呐,那是一种很悲的乐曲,在山谷间悠悠的回dàng着。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杜清璇望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着。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偷工减料的施工队,他们拿村民们的生命不当一回事,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清璇,你不能这么一直自责下去,更不能从此一蹶不振,难道你忘了,你父亲现在还没有洗脱嫌疑吗?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协助警方将那施工队的负责人抓获归案,这样你父亲才能从纪委出来,才能得到清白。
贺兰祺瑞言辞有些激烈,他是想用这种激昂的话语来激励杜清璇。依照她那多愁善感的xing子,这件事很有可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心魔。
现在的杜清璇的确是需要激励的,所以当贺兰祺瑞说完那些话之后,她也很快的镇定了下来。
没错,现在她应该把心思放在父亲身上,他是无辜的。杜清璇可以很肯定的说,她的父亲绝对是个清官,他绝对不会贪污一分钱的,更不会拿那么多人的xing命开玩笑的。
车子连夜开回了兰城,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两人虽已疲惫不堪,可却也顾不得歇息。
其实,洪家现在也没人有睡意,小姨洪欣满是泪痕的坐在沙发上,看到清璇回来了,脸上带着歉意,眼神也有些闪躲。
老爷子现在也是毫无睡意,满是沧桑的脸怒气横生,手里拄着拐杖,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好像已经老了几岁,原本染黑的发丝也失去了光泽,生出许多的白发来。
外公,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杜清璇眼睛通红,带着哽咽的声音颤抖的响起。
老爷子心疼的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有口气,拉着清璇的手,沉沉的说道,今天你父亲被正式逮捕了,滥用职权,造成重大后果。一百八十七条人命,总得要人来负责人的,那个人现在看来已经敲定是你父亲了。
清璇只觉得一声清脆的声音砰,的一声在脑子里响起,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紧紧的抓着外公的手,挣扎了许久才定了定心神,会是什么样的罪名?
这件事跟以往那些贪官案不一样,因为他的本意是为人民造福的。可就因为你写的那封信,所以才判定为滥用职权的。我想问你,当初这封信你到底是jiāo给谁的?老爷子此刻也是满脸的凝重。
我直接寄给省建设规划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我爸办公室里的。说起这件事,杜清璇也是一肚子的疑惑,那封信是怎么跑到父亲手里的
就在这时,洪明从外面出来了,拖着满是疲惫的身躯,看到清璇回来了,赶紧马不停歇的走过去急促的问道,清儿,我今天找到了你爸的秘书,他说那封信是你外公让jiāo给你爸的。
怎么可能?清璇惊愕出声,这种事我是不可能直接给外公,那个秘书在哪里?我要亲自问他。
死了!
死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震惊一片,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呢?
今天晚上的事,出车祸了,当场身亡。jiāo警队那边说的是酒后驾车,导致的车祸。洪明当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跟大家一样的反应,不过他却认为这件事不似表面上这么简单。
现在唯一知道事qíng真相的人也已经不在了,这件事想要调查清楚就难上加难了。
贺兰祺瑞单手托腮,脑子里也快速的转动着。就目前看来,那封信才是整件事的关键了。只要调查清楚那封信是谁给杜邵阳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要从建设局那边查起了,最后一个看到那封信的人,他把信jiāo给了谁,这样一个一个的调查下去,或许能有点头绪。
祺瑞说的对,可是,就算调查清楚了那封信是谁给姨夫的,也不能洗脱他的罪名啊?洪飞对法律这块不是很熟悉,所以有些迷糊。
贺兰祺瑞见状便解释道,那封信首先出现在哪里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真的是直接jiāo给外公的,再由外公转jiāo给爸爸的话,那么就是一家人的事,案qíng就可以判定为滥用职权。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是爸爸家人之间的一个传递,没有走正式的程序。可如果那封信是由建设局递jiāo上去的话,那么案子就又不一样了。这就是事qíng程序化,按照正规程序在走,没有走捷径,就不存在滥用职权这一说法。这么解释你们明白吗?
我明白了。洪飞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看来这件事还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目的就是为了让杜邵阳落网。从一开始的信件,到最后云县那边工程的实施,看来都是经过周密的计划的。不然,那桥梁施工队的负责人不会在竣工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而且,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也在当天就丧命。
这背后的主使者真的是煞费苦心,心思慎密啊!
贺兰祺瑞敲着手指,慢慢的想要理清一点头绪来。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费劲周折的把杜邵阳拉下马呢?
那当然是杜邵阳落马之后,谁受益最多的那个人有最大的嫌疑了。
突然,他那双锐利的眼眸带着犀利直接she向洪欣,看到她那慌乱的眼神,心里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