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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少,怎么样?
    嗯
    好看吗?
    嗯
    如果说这两个简短的嗯让伊然心里已有些丝丝蔓蔓爬上来,也不论那句四少,使她彻底僵住的是接下来对着店员用纯正的法语说的那句麻烦包起来。这个声音太近了,近到让她的呼吸不自主一窒,又着实久远地有些年头了。
    进去试试这件字正腔圆,什么时候他竟学会费时费心费力陪别人逛街了,原来,这些她曾经拥有的他的专属与不二,如今都已时过境迁。看来人还真的是不能把自己捧得多高,不然谁知道是不是不知不觉中就坠落做了井底之蛙。
    眼角映出他颀长的背影,伊然不动声色地移步安安旁边。辛安安静静跟着面料助理的讲解,因着胳膊上她的劲道而无意瞥了伊然一眼,表qíng没什么异常。遂又专心听课。
    储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称之为偶遇的东西,不在他的预期。
    Galeries Lafayette,老佛爷百货,奢侈品的聚集地,中国人在这儿向来大方。来巴黎出于公事,逗留的最后一天,助理心心念念要来采购,七月,奢侈品爱好者们疯狂的月份。
    储迹之所以随她而来,纯粹是脑袋发热。直到后来他回忆起来的时候,很矫qíng地将此举归因于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这几年恁凭煎熬,他仍旧抑制住找寻她的渴望,虽然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巴黎,七晴六雨的天气,七qíng六yù的我,七上八下的我的心。在女伴进去试衣服的空当,储迹背着不远处那股引力长呼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古井无波。
    他知道她在法国,可未设想过这样的重逢。她那时候何等决绝,分开,各自天涯是她口中的救赎。
    总有一些真理在我开玩笑背后;
    总有一些好奇在我随便问问背后;
    总有一些知道在我不知道背后。
    伊然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将储迹对她的那些爱,曾经的爱,消耗殆尽。自作自受。
    订婚宴上的propose(上)
    林斯羽和谭逸希挑的是 Anne Barge 当今国际顶尖婚纱设计师之一。其显著特点在于与客户的jiāo流中,她会根据具体要求融入众多专业设计理念,以此酿成世上独一无二的婚纱。
    不论是宫廷式束身腰身,还是璀璨珠宝点缀的雍容,抑或时尚中的俏皮都不是林斯羽注意的,他单单就看准了Anne Barge妙手巧思给他勾勒出谭逸希柔美妩媚的一面。
    为此,两人马不停蹄飞去意大利与设计师碰头。
    已是冬季,巴黎经常刮风,云走得快,压得低,外面的人都裹着厚实的衣服急速移动,然而室内的暖气倒是很足。
    打从中餐馆回来,一会儿的工夫,谭逸辰仅仅去书房收了个邮件,叶骁就斜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巴黎过冬,穿衣有个讲究。里面只消薄薄的一件,外套必是厚厚的。一进门,暖暖的,他便给她脱了大衣,现在她只着一件粉色薄呢连身裙,生怕她着凉,谭逸辰上去扶她。叶骁迷糊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身子蜷着窝进沙发里。
    枕在他腿上的脖子修长细腻,散落的发丝遮了些脸上,谭逸辰伸手替她拂开去,指尖触到白皙光滑的肌肤,与瓷娃娃无异。手指轻轻抚摸,流连忘返。
    许是被扰了,她动了动身子,谭逸辰赶紧收回手,随意搁在她身上。好死不死,叶骁的脸正对着谭大人的腰带,某个意志力不坚定的部位即显在她眼皮底下。
    叶骁明明闭着眼,谭逸辰却感觉它越来越烫,眼睛望向别处,试图转移注意力。
    似乎好受了点,想起她下午有课,谭逸辰俯身轻语:宝贝儿,醒醒叶骁惺忪地睁眼,去chuáng上躺会儿,别给冻坏了
    亲亲她额头,叶骁眨动的睫毛一下子一下子刷过他的下巴,谭逸辰很没形象地大声空咽了口,光吃进些空气。
    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挺身爬起来:困呢眯了眼,故意摇摇晃晃,就等他接住。
    谭逸辰这么个大个子刚站起来,叶骁随即树濑一般两手jiāo叉攀住他脖子,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向他。
    我们家小乖变成猪了啊谭逸辰说笑。
    叶骁猛地掰过他的头,固定住:才不是呢,我这是考拉说罢贴着他胸膛,声音嗡嗡传来:
    哎如果我真是考拉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每天睡20个小时。
    好啊,那赶紧给我这棵树印上标记
    据悉,在考拉的世界里有家域树,以此作为边界线标志来标记不同考拉个体间树木归属。在人类看来,这些标记并不显眼,但作为考拉,却一眼就能看出某棵树是属于自己还是属于别的考拉。
    哦,我的小考拉,还有的四个小时呢?谭逸辰很善良地诱哄考拉叶。
    两个小时吃树叶,两个小时发呆顿了顿,很认真地答他:我不要吃斋,发呆倒是还行。
    谭逸辰原先兜着她腰部的两手,一只缓缓下移到臀部,挑眉:看来没我什么事儿了?
    叶骁突地意识到什么,从他身上起来,我不是给你看照片了嘛
    谭大人很无良地笑了。
    圣诞假期,叶骁回国。
    学校没有针对中国留学生的chūn节休假,她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回来一趟。正好赶上谭逸希与林斯羽的订婚宴。
    叶明怀与林家老爷子在主桌,叶爸叶妈应的是林家那边的邀请,叶骁也只得乖乖地坐在爹妈身边。作为大舅子的谭逸辰担心因忙着招呼而照顾不到她,这下子有着落了。
    轮着到叶骁坐的这桌,谭逸辰悄然蹭到她身后,半是玩笑半含认真地:
    亲爱的,谭夫人一直拷问我什么时候把你抱回家
    叶骁闻着他呼出的一股子酒气,暗暗瞥了旁边的爸妈,伸胳膊挡他,佯装倥脸:喝了多少?满身酒味儿
    这不借酒消愁呢嘛哎眼睛一个劲儿瞟她。
    后面怎么不接着仰天长叹啦?叶骁好整以暇地闲看,一副看你演,你丫再演的了然模样。
    未等谭逸辰有回应,林斯羽已然盯上叶骁,谭逸希那丫小鸟依人地在他旁边扮温婉贤良。此等qíng景下,叶骁和她具是憋了笑,不能释放真是一点也不痛快。
    偏这欠扁的林斯羽举了斟满的酒杯闹她喝,除了红酒其余的她一概沾不得,又不好薄了他的面子,毕竟今儿是人家的喜事。
    最令叶骁头疼的是,叶爸叶妈居然也不出来打圆场阻止。悲催的叶小盆友很壮烈地接过酒杯,唯有舍命陪林斯羽这个可恶的家伙。
    谭逸辰左手按了她的杯口,给右手一直执的酒杯满上,
    这么一大杯难为人了啊谭逸辰这话是冲林斯羽说的,有着不容置喙的警告意味,知道你们俩发小,只要感qíng有,喝什么都是酒。这样,我替了
    旋而看向她,叶骁合拍地拿了酸奶,一道致祝辞,谭逸辰一饮而尽。
    一时qíng急护她,没顾上一边坐着的叶骁爸妈,唐突了,谭逸辰顿觉不要在二老面前失了印象分。
    收到谭逸辰发出的警示信息,林斯羽也不能太过,点到即止,当下转向旁的宾客。
    谭逸辰忙不迭地向二老打了招呼,礼数周全。叶妈笑得眼都细了。
    叶骁一旁扯了他袖子:吃点绿叶菜
    叶爸叶妈一旁看得自在,本就乐见其成,这一下子更是怎么咂摸怎么顺心。再观自个儿闺女这小媳妇样儿,夫妻两心下直呼女大不中留了。
    谭逸辰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很自然地吃将起来。
    你别喝那么急容易醉边说边给他布菜:把这猪肝吃了,提高对乙醇的解毒能力。
    谭逸辰一句话不说,温温地凭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直到这位叶首长满意,他嘱咐了几句方才退下。
    席开到一半,台上忽的明媚起来,周遭各桌的灯光稍暗了些。
    主人公已在开席前举行了仪式,在座的都以为是什么中途即兴游戏,安静下来。
    谭逸辰就在全场的瞩目中一路走上台去,浑然天成的优雅风度。叶骁没来由地心揪起来。
    调试了话筒的高度,他略弓了身子,扫视全场: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拨冗来参加舍妹的订婚宴
    台下报以掌声。
    说来惭愧,作为长子,一直扰父母担心。今天,也是请在座的给做个见证
    谭逸辰似乎有些激动,顿了顿,手握上话筒。
    叶骁知道怎么回事了。
    番外(二)
    浅喜深爱,曾经的我选择了毫无顾忌的爱,而现在,如果再让我选择,我会选择喜欢。
    耗尽了所有的尊严,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丁姿
    因为喜欢更长久,更绵延,更适合一个人暗自留恋,不张扬,不对抗,不打扰。
    只是默默在一边,它不够彻底不够过瘾,却好过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她远没有装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她也是有自尊的,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是她早已认清而无法接受的事实,她也希望谭逸辰在想起她的时候是怀念的,甚至想念的。这也许是一份别样的独一无二。
    如果和时光抗衡,喜欢一定是化骨绵掌,这千山万里路,只有喜欢,只有喜欢可以绵绵无绝走下去。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正因为得不到,她才会如此偏执地追逐。一直到叶骁的出现,丁姿的偏执愈演愈烈。
    那个女孩子就算静静地坐在自己面前,即便是面对面,丁姿都感觉自己与她是隔开的两个世界的。
    在丁姿眼里,叶骁无疑是更为高明的垂钓者,越是不争不抢,一派淡然,谭逸辰却越是上心。
    所有关于谭逸辰的记忆都是从父亲出事后才开始的。
    人走茶凉,这个黑白世界屡试不慡的真理,那时候的她头顶天空乌云密布,从高傲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一下子跌落凡尘,久住象牙塔的她在自己最láng狈的年岁遇见了谭逸辰。
    最不知所措的时候,茫然地迫切想将心托付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当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
    居留地时,她已深陷。
    或许,这就注定了他终是她到达不了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