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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电梯,他伸手,按下了19楼的按钮。退后一步,他站在她身边。她离他很近。近的,他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他的心跳的很急切。不禁抬手按摩一下心脏的位置。头也有些眩晕。他今天摄入了太多的咖啡因。
    自端以为他是在紧张,抬手拉了他的衣袖。
    他低头。
    这是一个极亲昵的小动作。
    她会拉他的衣袖。偶尔,在她要跟他撒娇的时候。说惟仁这个,惟仁那个他的心,便会在那一刻,化成一汪水,就随着她的眼神流动。
    惟仁眼前,有点儿发黑。
    电梯里的光线很足。自端正抬眼看着他,目光暖如chūn水。可是,他眼前忽明忽暗,自端的脸,忽远忽近。心里还是很明白。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她好像说了句什么,他只是点头。
    电梯在13层停了一下,进来一对男女。男的已是年近五旬,女的倒年轻。两个人进来后,不约而同的看了宛如璧人一般的自端和惟仁。男人看到自端,竟轻轻的嗯了一声;女人挽着男人的手,就稍稍的用了点儿力,目光自然落在自端那只握住惟仁袖子的手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很明显的讥诮,然后,迅速的转开了脸。
    自端的注意力都在惟仁身上,起先并没有留神进来的这对男女。只是,那男人的目光太肆无忌惮,女人的目光又太凌厉,她想感觉不到都不行。
    女人,是杨丹。
    华语第一。
    自端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她松开了惟仁的衣袖。
    电梯在19层停下。
    杨丹和她身边的男人往旁边稍稍让了让。待自端和惟仁出了电梯,杨丹冷哼出声。
    怎么,认识的人?男人声音懒洋洋的。
    嗯。她的心思有点儿游离。景自端,景自端她作为季家的儿媳妇的时候,唯一真的尊重她的人。虽然表面上也是淡淡的。自端和佟铁河的状况,她隐约也知道一些,心里还同qíng她来着。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守着死寂死寂的大屋子,脸上永远是温柔和蔼,眼神里永远带着淡淡的忧郁和疏离。而她那个先生哼。
    美人啊。
    杨丹掐了一下男人的胳膊,老色鬼。
    男人哈哈笑着,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是嘛?
    杨丹黏在男人身畔,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比她本来就矮了一截,她还穿着高跟鞋,她得适应这高度。
    是啊她的声音黏腻,那可是淑女呢。
    出来玩的淑女?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
    杨丹一巴掌在他的手上,猴急!怎么也改不了这死德xing。
    这不就咱俩嘛。
    杨丹想起刚刚自端的手,握住那个英俊的男人的衣袖,在认出她的瞬间,松开,脸上倒是还真镇定淑女,真是淑女,任何时候都镇定的紧。出来玩的淑女。
    心里竟生出一丝痛快来。
    她笑了。
    男人看到她脸上瞬间绽放出的笑容,像是一朵邪魅的花
    自端的心怦怦的跳着。
    电梯里意外的遭遇许久不见的杨丹,令她的心神一下子被扰乱。衣袋里,电话在不停的震动,她没有理睬。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杨丹那讥诮的眼神许久不见了,杨丹,看上去,还好;只是这样的不期而遇自端的手攥紧。
    惟仁走在她身前,脚步很慢。
    她看着他,真好似一步一个脚印,印在米色的地毯上。看一眼旁边的门牌号,1911他们要去的,是1919号房间。单数排位,他们,还要经过三个房门。
    惟仁的脚步慢了下来,停住了。
    她心里一跳。
    惟仁抬起手臂,一下子扶在了墙面上。手掌心触到墙面的提花织物,瞬间产生一股热。那热烧灼着他的手,他的手、他的手臂、他的半边身子,突然的开始痉挛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要,不要在这里,不要在她面前可是他控制不了了。
    眼前完全黑了。
    自端眼睁睁的看着惟仁的身体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惟仁!她惊呼。
    他的身体,他的半边身体,在不停的抽搐。
    她拼命的按着他的手臂,他的腿,可是不行,不行
    来人!她叫着,来人!
    。
    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二十五)
    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她惊恐的叫声。可是她的声音,像是被黑dòng吞没。她只听得到自己在叫,但是没有人回应。
    她抱住惟仁的身体,惟仁惟仁
    他已经停止了抽搐,可是,他的身体像一个沙袋一样,任她怎么呼唤,只是没有半点反应。
    走廊的那一端,人影一闪,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
    就慌乱之中,她挣扎着站起来,往1919房间跑去医生!那里有医生!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样的医生!惟仁需要医生她冲过去,一只手拍着门,一只手拼命的按着门铃。房间内,门铃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来。
    她看到已经有人靠近了惟仁。是酒店服务生。
    快,快来开门!
    堙门终于打开,她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一把拉住,惟仁,快救惟仁!惟仁她的声线已经抖的不像样了,惟仁晕倒了!
    对方一惊,待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正穿着睡衣,立即往顾惟仁晕倒的方向冲过去,一边跑,还喊着:快叫救护车!
    自端猛省。
    她从衣袋里拿出手机,那边已经有人大声说已经叫过救护车了。她将手机塞回口袋,跟着就过来,脚下生绊,差一点儿就摔倒,她急忙稳住身形。
    1919房里出来的男子,正以跪姿在给惟仁检查。自端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一颗心跳的急切。她不敢离得太近,生怕妨碍。酒店医务人员已经赶到,那男子从医生手里拿过听诊器戴上,打开惟仁的衣领,听诊器在脖颈、胸口处迅速移动。
    自端一眼看到惟仁脖子下方、胸前蜿蜒的伤疤,她忍不住握住了嘴巴。一声惊叫几乎抑制不住,又硬是被她压了回去。
    男子打开了医生的急救箱,从里面拿出一支针管,拔开,将惟仁的衣袖,消毒棉球在手臂上滚了两下,找准位置,一针扎了进去。
    这一针像是扎在了自端的心上,她不由自主的伸手过来,一把拉住了惟仁的手。眼看着针管里的液体注入了惟仁的体内。
    那男子将用完的针管丢给医护,自己弯下身子,将听诊器放在惟仁胸口,他低声的唤道:惟仁惟仁
    惟仁还是紧闭双眼。
    忽然,自端感觉到惟仁的手动了一下。
    惟仁。自端跟着就叫道。
    那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轻轻的拍着惟仁的脸,再次呼唤:惟仁。
    惟仁微微的睁了下眼睛。
    惟仁!自端的手上用力。
    惟仁的眼睛转向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自端靠近他,惟仁,什么?
    药他嘴唇动了一下。他的身体动不了。自端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的,在他的口袋里翻找。他的衣服有这么多口袋,到底在哪一个!自端的手微颤,一个一个的翻找,终于,在他外套的内侧口袋里,翻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小盒子。
    她拿在手里,是这个?
    惟仁的眼睛合上了。
    惟仁!她叫着。
    华语第一。
    从走廊那头过来好些人,抬着担架的,走在头里的是医生样的人。
    身边有一个人把她给拉起来,要快些送他去医院。孩子,放心,他暂时不会有危险。
    她手里攥着那药盒,眼看着医护将惟仁抬上了担架。她转过头来,对上那双眼睛。她呆了一呆这分明是惟仁的眼睛
    佟铁河站在院子里,慢慢的踱着步子,听筒里传来单调的铃音。
    嘟嘟
    她就是这么单调的、不爱装饰的人。
    他呼了一口气。
    第三个电话了。这是他打的第三个电话。还是没人听。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手机不接,家里电话不通他紧皱着眉头。
    想着以前,母亲过来,她着急,打电话给他,要他晚上回家,他腻烦,不是不接,就是让陈北应付,万不得已接起来,也是没有好气他吸了口凉气。
    景自端,你这是跟我示威?
    他咬牙。
    小铁!佟夫人从上房出来,站在廊子下,对着他招手,快,爷爷叫你呢。她说完,统着手,打电话回家?阿端怎样?
    她晚上从宴会直接回了大宅。回到家里,发现小叔子佟解放回来了,正在公公佟子坚的房里,劝老爷子回医院。她一惊,才知道刚刚老爷子又差点儿昏厥。老爷子一边吸着氧,一边闭着眼睛,不管佟解放说什么,他就是不理。
    她一看不行,私底下跟医生说了几句话,医生说暂时不碍事,就是chūn天里,天气不太稳定,老爷子的状况有点儿反复。她刚要松口气,只听里面公公和小叔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吵起来了,公公气的把氧气都拔了。她不明就里,急忙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管劝佟解放先离开一会儿。结果,老爷子气的更凶,她也有点儿手足无措。老爷子也不休息,准备了宵夜也不用。她想起来,担心自端,又打电话去荣园,跟铁河说了几句,铁河听说爷爷不舒服,就说自己马上过来。
    铁河一来,已经被电话催的两眼冒火的佟解放嘴上不说,心里大概也知道这会子自己算是可以脱身了。可也没忘了警告侄子:这回不管怎么哄爷爷,绝对不准用你那破跑车带着爷爷出去兜风,不然打断你的狗腿;还有,一定要劝爷爷回医院去。
    她笑着。悄悄的让佟解放先走。看着在公公面前避猫鼠一样的佟解放,对着铁河又威风起来,她又是要笑又是要叹。
    铁河来的路上也买了宵夜。一份放在了警卫室,一份给医生看护,还剩下一份,就直接摆在了爷爷的小chuáng桌上,他也不说话,只是一样一样的清粥小菜摆出来,那香气一烘,老爷子就睁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