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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点头。
    想到大伯母,自端心里柔柔的。脸上就漾起一层温柔的笑意。
    承敏和惟仁都看到。承敏轻轻的吁了口气。
    顾悦怡笑着,拍拍自端的手臂,道:那天家里忙的也够厉害,回头好容易逮着个空当,问你两句该问的话,结果我们话都没说完,你都眯瞪过去了顾悦怡说的绘声绘色。
    景家这一辈里,自端是最早一个成婚的。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意义重大。所以婚礼虽尽量低调,隆重也隆重到了家。那忙忙叨叨的几日,被阿姨这一描述,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喜气洋洋。自端去看顾阿姨,不料遇到惟仁的目光。她旋即低头,瞅到她手上的婚戒。
    是枚素环。自端的指尖,触摸着戒指。
    顾悦怡看到她的小动作,便笑了,说:还有哦,婚礼上呀,瞧着铁河素日里那么镇定,竟然读错了誓词。然后伴郎邓家的老四力昭是不是?又找不到戒子,手忙脚乱的,真是乐坏了。
    景和仰想起当日的qíng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力昭那孩子,就是毛手毛脚的。
    可不是,难怪大哥总也看不上他。不过这回说到这里,顾悦怡自觉失言,停了停,笑道:惟仁、小敏,你们可得嘱咐好伴郎啊。
    柳承敏一直睁大眼睛听着,听到这儿,道:怎么办,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惟仁微笑。
    婚礼在哪一天?自端问。她看着柳承敏。
    定在正月十八。请柬还没有印好,印好了给你送过去。柳承敏笑着。自端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柔而沉静,那种带着光晕的美丽,让人怦然心动。
    自端点点头,心里在盘算: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能来吗?你婆婆不是要你去上海?景和仰问道。
    嗯。尽量来。自端对承敏微笑。
    什么时候过去?顾悦怡问。
    过几天。
    我准备点儿礼物,你带过去啊。
    不
    带着。
    好。自端答应着。顾阿姨一向周到,这些小事qíng上,也是不肯落下的。这是她jīng明的地方。自端并不违逆这样的善意表示。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又不单是为了她。自端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于是抬眼看着父亲。
    景和仰知道这是女儿要走的意思了,便道:小铁也不在家,就留下来吧。
    自端不语。
    知道啦,不过说说。你是换个chuáng单都要适应期。景和仰无奈的说。
    见自端要走,柳承敏提出搭自端的车回去,自端有些意外。果然顾悦怡说让司机送,顾惟仁说他来送。只有景和仰主张自端顺路带上承敏。理由是又省油又省时。
    自端看出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她和承敏多亲近一些。于是她对承敏说:要是不嫌我开车不靠谱,顺路的。她住城西。承敏的父母住P大园区,也在城西。
    哎哟,还有比惟仁开车更不靠谱的?你知道嘛,他在东京开车带我上街,能在涩谷瞎转俩小时回不了领事馆。承敏笑着说,斜睨了惟仁一眼,惟仁啊,他单知道涩谷站和八公雕塑,绕着绕着,就绕到那里去了。
    惟仁被承敏笑的有些窘。
    自端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袋,翻找着车钥匙,听到承敏的话,手上顿了一顿,钥匙牢牢的攥到手心里,握紧了。
    这个细小的动作,钻进惟仁的眼睛里来。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六)
    class=D3Dspan class=D3DD3D顾悦怡免不了跟上来嘱咐一番。直到景和仰笑着让她放人,她才挥挥手。自端按了下车喇叭,开始倒车,将车子倒出巷子。
    顾惟仁一直看着自端车子消失在巷口,怔怔的。顾悦怡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门,见惟仁兀自不动,开口催他赶紧回来,外面冷。惟仁回头,母子俩对视,都没有说什么。
    惟仁往厢房走着。想一想,今晚,从他进门,一直到她离开,她一句话都没和他讲过。
    惟仁的脚步沉下来。
    正屋里,母亲不知道说了什么,景叔叔慡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惟仁在台阶上坐下来。摸了摸口袋,没有烟。想来一根。可是,又实在是不愿动,感觉有些累了
    承敏在车子里抽了抽鼻子,问道:新车吧?
    嗯。
    你先生的眼光吧?
    嗯?
    觉得女孩子不会主动选这款车。
    承敏看着自端,你这么安静,这车跟你不搭调。
    自端笑笑。佟铁河就是个喜欢把不搭调的东西搭在一处的人。
    惟仁常常说起你。承敏忽然说。
    自端看她一眼。
    常常看樱花的时候会说,阿端喜欢上野的樱花;看红叶的时候会说,阿端喜欢京都的红叶;看到穿和服的女子会说,阿端穿起和服很美阿端,你这个妹子,是长在惟仁心里的。
    阿端,是长在惟仁心里的。只是,惟仁狠狠的把阿端拔掉了。
    自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承敏并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仍笑着说:他也不是话多的人。我要问,他反而不讲了。所以啊,阿端,我对你很好奇的。她亲昵的、自顾自的叫着她阿端。
    自端又嗯了一声。
    你会来观礼吧?承敏眨着眼睛,问自端。
    尽量。
    承敏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很快活的笑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自端把承敏载到P大家属区的一栋公寓前。
    泊下车,自端确认了一下方位,道:住在这儿的都是前辈。这里是P大的老校区。不远处就是久负盛名的红楼与荷塘。能住在这里的,都是P大的元老或是名教授。她是知道的。
    嗯,我父母在法学院工作。柳承敏笑着。
    柳增qiáng教授?
    是。柳承敏笑,你认识我父亲哦?
    大学的时候蹭过柳教授的课,有很深的印象。
    柳承敏笑着看她,我对你也有很深的印象。
    哦?
    P大之花,你很有名。柳承敏呵呵的笑着,我比你低两级。可我还上中学的时候,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那时候我哥哥在法学院读书。
    听说连法学院的学生都跟你的脚步听课,你说你多有名吧。
    自端微笑。
    我回家了。改天请你上来坐。承敏下了车。站在楼下看着自端的车子开走。她默默的站了一会儿。
    景自端,你是真的真的很有名。
    自端轻轻的打了个喷嚏。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着鼻子。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胸口好似被塞住了,紧绷绷的。有点儿呼吸困难。
    自端将车窗降下,午夜的寒风chuī进来,让她的头脑立时清醒的厉害。
    鼻子又热又酸,bī得泪腺充盈,自端拼命的眨着眼睛。
    她踩着油门,车速提起来。
    周遭的灯像是流火,飞速的闪过。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十七)
    class=l820span class=l820l820陈阿姨站在自端房门外,轻轻的敲门。半晌没有回应。陈阿姨有点儿担心。一早佟夫人来过电话找自端,她只是说自端还在休息。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钟,怎么仍未起chuáng?虽然是在假期里,但自端向来生活规律,不会无缘无故起晏。
    陈阿姨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子里暗的很,她过了一阵才适应,只见窗帘密密实实的合着,几乎不见一丝光透进来。陈阿姨摸索着按开灯掣,走到卧室门口,又敲了敲门。停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声音。
    阿端?你醒了嘛?陈阿姨拉开卧室门,只见自端伸出胳膊来,拉开了chuáng头灯。
    陈阿姨
    自端嘶哑的声音唬了陈阿姨一跳,料想有些不好了,于是她紧着往前走了几步,到chuáng前来。
    阿端?她伸手摸自端的额头,滚烫,哟!这怎么话儿说的!细一瞅,只见自端脸上通红通红的,眉尖紧蹙,显然是很不舒服。
    陈阿姨定了定神,先替自端掖好了被子,转身出了卧室。到外间来取了电话拨给医生。然后返回来,将窗帘升起来一半,也不敢开窗通风,只将空气调节器打开换气。忽然又想起来,一路小跑下楼去取冰袋来给自端覆在额头上。
    自端仍昏昏沉沉的睡着。
    陈阿姨不禁自责。
    昨晚自端回来的时候她听那声音已经有不对,怎么就不早点儿上来看看呢!偏生铁河又不在家虽说,唉,他在家也未必顶事儿,可是她正琢磨着,听到楼下门铃响,赶忙下楼去。是医生到了。
    四周是沙漠,天空红的似火,自端艰难跋涉,觉得自己好似赤脚走在炭火上,浑身的热让喉咙里焦渴万分,于是拼命的挣扎着,要摆脱这困境,可身上的背囊就像是装了千斤重的巨石,压的她越来越喘不过气。忽然,天际出现了村庄的轮廓。红瓦绿树,青山环绕,碧水潺潺。
    自端的jīng神一振。
    她笑着,恨不能cha了双翅,往村庄的方向飞去。她几乎忘了自己正在沙漠中行进,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抬脚,双脚却像长在沙里似的。自端低头看着被埋在沙子里的脚,沙子在她低头的瞬间流动起来。自端立刻觉得头晕目眩。沙流由四面八方向她汇聚,令她越陷越深,狂风卷起huáng沙,在她周围螺旋升腾,更使她呼吸困难。
    一阵绝望袭来。
    不,不要。她不要被埋在沙漠里她不能这样被埋在沙漠里!
    自端哭喊起来。
    救命呀,救命
    阿端!阿端!
    有人在叫她!那声音是多么的熟悉
    自端泪眼模糊,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怎么也辨不清;沙尘迷蒙了眼前,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谁。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