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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北城一怔,没有想到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风起老人,此刻竟然会这么快就缓和下去了,多少也感到一些意外,但却伸手将戒指接了过来。
只要是星儿想要的,我都会尽量的去满足,她既然选择了你,那外公便只有祝福你们了,对她好一点吧,我不能给她的,就由你来给予。苍老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深深的落寞与不舍,老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书房,背影很苍凉,看得星夜有些难受起来。
幽瞳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忽然感觉心被什么给卡住了一样,有些疼,喉咙里,尽是一股酸涩,苦得厉害,那是一种穿心莲浓汁也比不上的苦涩,再看了看那已经空dàngdàng的门口,眼眶也就灼热了起来,但也仅仅是眼眶灼热而已。
渐渐地,就感觉到手心一暖,那枚戒指又好好的套进了她那只无名指上,那只大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粗糙的触感传来,是他手心里那层厚厚的茧,温暖而真实。
外公身体不太好,你不应该这么刺激他。星夜幽然仰起头,望着半屈着身子,低着头望着她的战北城,淡淡的开口道。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回忆墙,那是我跟外公最喜欢的地方。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踩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而战北城却只是立直身子,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看着清丽的小影渐渐的往门边走去,黑眸里,充斥着复杂的光芒。
感觉到身后的战北城并没有跟上来,星夜很快就停下了脚步,盈然转过身,眸光浅浅,微微上抬,看到了那双深沉而jīng锐的眼眸。
怎么了?她淡然问道。
几个大步跟了上来,战北城同志深深的望着星夜,沉稳而感xing的声音传来,我觉得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议,让你做我的第二个党。
闻言,星夜那清眸乍然闪起了点点星光,淡漠的小脸虽然没有什么褶皱,却是柔和了不少,她偏着头,清凉的视线落落大方的落在了战北城那刚毅的侧脸上,她说,算不算是你给我的特权呢?
战北城俊眉一扬,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严肃的回道,当然,是特权!
星夜悄然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轻轻的扯过他的衣袖,清凉的语调很耐听,走吧,去看看回忆墙。
回忆墙,只是一条长长的走道,那条走道里挂满了相片,走道两边的墙体是蓝色的,属于海洋深处最纯正的那种蓝色,就连地板,都是蓝色的,明亮无尘,明显是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的。
大大小小的相框铺满了两面墙,映着蓝色的光泽,演染了几分沉郁。
这张相片,是我十岁的时候拍的,很难看对吗?像个营养不良的孩子,那时候刚刚孤儿院出来,挺怕生的,一看相机的闪光,就有些害怕,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星夜注意到了望着一张陈旧的相片出神的战北城,耐心的解释道。
是挺丑的,像只丑小鸭,不过现在丑小鸭也长成白天鹅了。战北城沉声回道。
可是丑小鸭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的艰难,才能变成白天鹅,不是吗?我终究是少了它的那份坚韧与乐观,不然,就不会像这样的一身落魄了。星夜幽幽的开口,挪动着脚步,往前走了去。
忽然,战北城那锐利的眸光停留在一张已经泛huáng发旧的相片上,相片中是一名女子,很漂亮的女子,温婉美丽的脸蛋,唇边挂着一丝温柔的浅笑,明亮动人的眼睛,一袭白色的纱裙,身姿卓绝,这副容颜跟星夜有几分相似。
这是母亲,很漂亮对吗?星夜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到了战北城的身旁,素颜上挂着一丝月牙般的浅笑,明澈动人,仿佛那股从山间娟娟流过的山泉,泛着清丽的幽光。
晶莹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相片上那张温柔的容颜,清风般的声音响起,母亲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你想知道吗?
说说看。战北城沉着眸光,微低着头,凝视着星夜那张明澈的小脸。
母亲叫风莲娜,是莲娜公主的那个莲娜,当初,外公就是希望她能像一个公主一样,快乐天真的生活着,那时候,还没有风氏集团,外公还是一个小商贩,外婆还是一个摆地摊卖汤圆的阿妈,母亲则是一个小小的钢琴老师,一家子,生活得很愉快,当时,母亲其实也有喜欢的人了,可惜,她偏偏遇上了我的父亲,一切,就都改变
很平淡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波澜,只是星夜那双清眸里已经呈现出了一片死寂,没有再往下说了,就是抬起眼,淡漠的扫了那张相片一眼,缓缓地收回了手,终于还是提着步子往前挪了去,只不过,步履有些沉重罢了。
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父亲?星夜微仰着头,星眸忽然就染上了一片迷离,似乎在追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良久,她才简单的回了一句,跟我一样,也喜欢四处流làng,今天也许在西藏,而明天就可能在非洲,天xing不羁,崇尚自由。
说到这里,星夜忽然转过头,淡淡的望着战北城,淡然笑了笑,却有一些落寞,羽毛般轻柔的忧伤从眼底一闪而过,其实,我开始,并不姓风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多得我已经记不清了,再后来,我就叫风星夜了。
语落,人已经转过头,又往前迈了去。
战北城深眸里凝聚着满满的疑惑,但终究也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穿过那条长长的走道,终于看到了一抹亮光,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花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应该是后院的花园吧,战北城忽然觉得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美丽的花架上开满了一些蓝蓝紫紫的小花,夹在嫩绿而茂密的叶子间,很清新宜人,花架下摆着一张红木藤椅,垫着厚厚的垫子,明亮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已经飘落下一些缤纷的落英,静悄悄的躺在那里,踩在脚下,感觉很柔软。
花架的前面,是一个美丽的秋gān,秋gān两侧爬满了青绿的蔓藤,几朵小花同样洋溢着淡淡的柔和静悄悄的盛开着,秋gān微微摆动着,跟着晚风一起低吟浅唱,看到星夜眼里,倒是一副美丽的景象,可惜,就是天边少了一抹绚丽的夕阳而已。
缓缓在藤椅上躺了下来,一阵扑鼻的清香袭来,星夜轻轻的合起眼,纤细的十指轻轻扣在藤椅的扶手上。
忽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她徐然睁开眼,竟然发现了战北城那张近在咫尺的坚毅而不失俊美的脸庞,漆黑的眸子里沉淀着浓郁的深沉,当然,还有一丝小小的温和。
星夜那淡雅的容颜似乎漾起了一丝细细的褶皱,如同无风的海面忽然被渔船那双桨划开了那道寂静,泛起点点波光。
战北城微微弯下腰,大手轻轻地往她脑袋上摸了去,微抿的唇线柔和了下来,在星夜那盈盈的目光中,他低下头,一个温热的轻吻就这样落在了星夜那光洁的额头上。
星夜一个诧异,搭在扶手上的素手立刻紧紧抓住了扶手,美眸里竟然闪过一道惊讶略带着一分腼腆的慌张。
谁知,这时,却传来一个低沉的笑声,你紧张。
不是疑问句,而直接是肯定句。
星夜一听,素颜上染上了一些躁热,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既然说没有,那就是有,你们女人通常是口是心非。战北城池笑道,嘴角扯过一个浅浅的弧度。
我说不过你,我不解释也不掩饰!星夜仰着脸,落落大方的望着战北城。
这办法好!以退为进,值得表扬。低沉声传来,星夜又感觉自己那脑袋被这男人摸了好几下。
有时候,感觉这男人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总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教育她的模样,但话又说回来,这男人可是足足比她老了五岁。
意识到星夜一直盯着他看,战北城诧异的挑挑眉,开口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星夜这才悄然回过神,清眸忽然闪过了亮光,带着小女孩般顽皮的狡黠,她轻声回道,因为我觉得你俊呀。
闻言,战北城不免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了,他的姑娘夸他长得帅,他能不高兴吗?
真的?战北城略带欣喜地问了星夜一句。
星夜点点头,轻笑的回道,嗯,是真的。
那你看吧,批准你多看几眼战北城豪气大方的笑道。
星夜这时候忽然轻抿着唇线,淡淡的笑了一声,她幽然开口,你好傻呢!你刚刚不是说我们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怎么现在又相信了,而且,我可没有qiáng迫你相信的。
这妮子!看她戏弄他这么开心,算了,也不跟她计较了!
嗯,小饭桶这么高兴,战北城同志功不可没,请求党组织给予表扬并计入档!以资鼓励!战北城一脸严肃的开口,还顺带给星夜敬了个礼。
不,这样就记档了,要求太低了。
记吧,以后等他犯了错误,看在他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命。
你就那么期望你犯错误?
人生哪有不秀峪误的,但他知错就改,照样是一个好同志,记档吧。
不行
而就在这两人好闹的时候,花架不远处的拐角边,就站着那么两个身影。
老爷,我好久没有见到小姐这样笑了,阿博想,小姐嫁给姑爷,她一定会幸福的。钟文博眼眶微热,欣慰的看着花架下的两人,低声开口道。
风起心里一沉,老眼已经染上一道迷离,心头真是百感jiāo集,苍老的声音传来,星儿这丫头,总就是长大了,留不住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傻傻的坐在阶梯旁,等着我回来了,阿博,我这心里真是又难过,又高兴,酸涩无比。
闻言,钟文博非常理解的微笑了起来,道,阿博知道老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老爷一定是觉得是姑爷抢走了小姐,所以您才会不高兴,但是您又欣慰小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对吗?老爷?
风起没有说话,只是那深眸里划过一道释然。
其实,小姐还是您的,在她心里,老爷永远是她最尊敬疼爱的外公,阿博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早已经把小姐当成了自己的闺女,看到小姐走到今天这一步,阿博也很高兴,虽然他们在结婚这件事qíng上处理不妥当,但是,阿博觉得,大家高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