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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坐石桥,桥边有一妇人携幼儿跪地乞讨。宝庆王素来心善,让车夫放慢,吩咐人去施舍些。下人去了,片刻追上来复命,说道乞讨之人竟是上月犯错被逐出府去的姚氏。
池鹿鸣呵道:“还敢留在京中,速轰她出去。”她专心说话,未曾注意到旁边的宝庆王已面露愠色。待池鹿鸣转过头来,他勃然大怒,问为何王府下人流落至此?
池鹿鸣并不在意,将她贪墨一事说之,以为宝庆王会同仇敌忾。未想宝庆王听后更加恼怒,责问为何要没收她私人财物,致她乞讨。
池鹿鸣气道:“为人不正,多行不义,还不思反省,理当重罚。今只没收财物,远不及她往日所贪,何过之有?”
宝庆王气结:“王府即使失去全部布仓,亦无影响;然她失去私人财物,就只能流落街头。”
池鹿鸣不想宝庆王作为男子竟心怀妇人之仁,立家管事当需赏罚分明,故针锋相对迎上宝庆王:“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宝庆王恨她行事狠厉,又不听劝说,怒火冲天,立即叫人停了马车,又轰池鹿鸣下车。池鹿鸣不想他竟然为一介犯过奴婢在半路赶她下车,只气得发抖。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欲失去尊严,理了理头发,自行跳下车,并不求告,扬长而去。
管家跑过来,尚来不及劝说,宝庆王就下令立即前行,毫不顾忌王妃一人独行。王府下人们因两位主子而心生惶恐,不知如何是好。管家立刻叫小满与何从另牵了马去追赶王妃,自己招呼其余人马前行。
一场出府游玩顷刻起了变故,王府众人各怀心思,更加谨慎。小满与何从二人很快就追上了池鹿鸣,小满以为王妃定在哭泣,不想她平静得很,仅脸色略有些不好看。见他们来了,也不矫情推脱,翻身上马,打马而去,何从带着小满也随后跟上。
池鹿鸣骑马另择路先到了左祖庙,她估摸宝庆王定是回府了,仍自行进去游玩了一番。不过,终觉无趣,各处稍微看下,也未有心情再尝上京有名的八宝粥,即返程回府。
渐离人群后,竟看到宝庆王车马停在路边,已调转车头朝回府的方向,正在待她。池鹿鸣不好当着下人赌气,自己下马换车,两人一路无话,互不理睬。
小满悄悄与何从道:“王爷与王妃到底谁错了。”
与他们并行的管家道:“都未错,不过是见解不同而已。”一个宅心仁厚,一个谨持规矩。只是两人性别反了,理应是男人坚守法度,女人仁慈宽容。
走了一段,管家又笑道:“王妃定是信奉韩非子。”
小满急忙分辨:“不,王妃最喜欢老子。”
管家调侃道:“你个小丫头还知道李伯阳。”
何从道:“信奉谁都无妨,只是王妃气性如此之大,怕是不妥。”他平日所见的女人都是以夫为纲,温驯和气,他们这位王妃确实还当自己是个女官。
回到府中,宝庆王与池鹿鸣两人亦不说话,是夜分室而眠。
又过了几日,两人要赴宗室一场宴会,池鹿鸣略过前事,与宝庆王商议送礼等事宜;宝庆王也未计仇,两人关系又恢复从前。此后,池鹿鸣知他心软,不与他讲府内惩治等相关事宜,但并不曾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宝庆王在外自有他的天地,亦无心长期关注后宅琐事。两人于是各退一步,相互迁就,王府故也安然。
何处相逢非故人
王府的日子很是闲适,鹿鸣已然不习惯这般悠闲与无聊了。初到王府,她像所有的女主人一样,醉心于调整与改变,在这座府第烙上自己的审美印痕。很快,她就发现徒劳无功。王府太大了,她那丁点儿改变似乎难以留下印迹;况且,自从宝庆王与她生隙后,此举更失去意义。
迷茫数日后,她转而投己所好。所幸,如今她之所好均可得偿心愿了,除了感情,依然求而不得。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她已尝过种种,如今一切已是上天垂爱,自当惜福珍重,不可奢求太过,反伤福报。
元辰(春节)过后,种种节庆琐事完毕,春天又来了。Ibn鹿鸣做了宝庆王平生所厌之俗事——藏书,她选了花园深处一个阁楼,小巧精致,隐藏在似锦繁花里,名之春放居。众人皆以为应景,实是取易安词“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琴瑟和鸣是她少女时代对婚姻全部的认知与设想,从不曾想过夫妻也会不尽人意。
这个春天,她带着小满与何从在全城开始了淘书大业。逛书肆之余,还时常出入戏园子,天气好时再游游上京名胜古迹。在王府众人眼里,虽然王妃与宝庆王并不亲密,但她过的简直是神仙生活。
池鹿鸣与宝庆王彼此共居王府,府内事宜皆由她操持,宝庆王并不干涉;但凡需要夫妇共同出席的活动或宴会,双方默契配合,至少宝庆王不再以鳏夫之身令人刺眼了。他们偶尔会共用晚膳,或说道家事或交流国是。相比夫妻,他们似乎更像同朝的朋党,彼此的关系最终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或许在夜深人静时,彼此都曾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