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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鹿鸣告别姜惠卿回宫后,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浣衣局主事的生活。或许因为姜惠卿不幸遭遇的对比,她对自己的命运感到知足,也更加知恩,不再如往昔一般自怨自艾,毕竟她现下对比姜惠卿来说已经好太多了,生活似乎又有了坚持的意义了。
忙忙碌碌中到了夏日,宫里发冰炭银,池鹿鸣带人去司簿处领了再分发给大家。全部发完后尚余了四份,想是司簿发放时有误。众人皆道反正已领出来了,不如再分了。池鹿鸣不想贪此小财,道不义之财非吾所有,制止了大家在非分之想,着人送回了。果是司簿发放有误,她正在烦恼需自己赔偿,见送回后千恩万谢。众人皆道这浣衣局虽处低贱,行事却如此磊落,皆为诧异。
又捱到了一个休沐日,池鹿鸣出宫去往沈宅,她收到了丘原的信函。丘原在信上说诸事皆已办妥,她写给姜复来的信已送到,姜复来虽未亲自回信,但着人带了一点银子给惠卿,姜明卿自此一直与惠卿保持书信往来,总算是给了姜惠卿一个依靠。姜惠卿自己不愿返回旧京,想来也是,她一介女流,携老扶幼,到那里如何为生。她现下有了父亲支助的银子,丘原也为她筹集了一些善款,她就在双河买了个小宅子,并接了县衙一些打扫活计,倒也可以勉强度日了。池鹿鸣吁了一口气,安下心来,丘原办事果然妥帖。她又想起姜明卿,算来他也十七了,不知现在如何。
池鹿鸣回宫后次日,梁尚功着人来唤她,池鹿鸣不知梁尚功找她有何事,不敢耽搁,更了衣速去。见了梁尚功,竟有一件极好之事。原是有位司计升迁,司簿推荐了她补职,梁尚功顺水推舟允了。这个调职来得极是突然,让她猝不及防,虽只有八品,但终不至于在浣衣局当一辈子差了,她甚是欢喜。
池司计也推荐了浣衣局一位勤恳可靠之人接任她,然后即交事务交割清楚,赴新任而去。司计的工作较之浣衣局完全不同,在这里她只需管好自己工作即可,不像在浣衣局有许多事需要她与人周旋协调,这里倒更是考验她的耐性。
很快,池鹿鸣就觉得司计这项工作极其枯躁。她所认识的人里面,似乎只有梅砚寒算术最好,他喜爱《九章算经》之类的书,亦如他喜爱经史子集一般。不知砚寒现在如何,他绝对想不到她在宫中洗了几年衣服,他现在也十九岁了,想必都成亲了。
日子就这样溜过去了,池鹿鸣事务较之以前少了许多,这里较之浣衣局轻松很多,众人有很多闲暇传播宫廷消息。夏末时,听大家说皇上的哥哥宝庆王回京了。池鹿鸣好奇问道:“他去哪儿了,可是皇上派了他的差?”
众人笑道:“皇上哪敢派他的差。”池鹿鸣听了很是惊奇。有一人与她解释,宝庆王发妻与儿子被祥清帝所杀,他伤心至极,自大祥立国后一直独居上京郊外的狮山别墅中,皇帝不忍他如此自苦,再三相请,他才回京。
又有一人说这位王爷才学造诣颇高,极受天下文人追捧。大家都道祥清帝残杀妇孺,天理不容,故而灭国。说到祥清帝,池鹿鸣沉默了,她当然记得这回事了,还记得那个孩儿。
一人又问:“王爷此次为何又肯下山回京了?”
另一人神秘道:“据说是要给他定新王妃了。”
今年是大选之年,想必就是这回事了。池鹿鸣想男子终究不如女子长情,估计沈访娘是永不会再醮的,她又想起了池非也,他是四岁还是五岁?池鹿鸣有点记不清了。东洲离自己太远了,父母的音容笑貌依稀只记得大概的轮廓。待她的役期就满了,她出宫后就找一处宅子,与丘原种两株紫玉兰,再度过一辈子。
一日,梁尚功检查账目时发现几处差错,追究下来,事涉池鹿鸣与另两人。那两人急欲争辩,分别道是何种何种原因所致。梁尚功平日行事极是严格,听后煞是不喜。她见池鹿鸣不言,遂转头问她原由。池鹿鸣惭愧道:“事有纰漏,甘愿认罚。”梁尚功甚为满意,训斥了那两人,最后罚了三人以示惩戒。
事后,那两人埋怨池鹿鸣,指责她为讨好尚功自行认罚,反带累她们。池鹿鸣并无卖友求荣之意,只是心下所想当即说之,不想却得罪了同侪,很是郁闷。她本是新来,此后更被疏远,她虽不乐,但亦无法。她自小一向人缘不佳,也不过多纠结,一人独行。
秋季过完了,轰轰烈烈的选秀也落幕了,皇宫入了几位新人,很是热闹了一阵。听说宝庆王并未选中王妃,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后宫传闻他对前妻坚贞不一,他顿时成为女人们心中的男子表率。然而宝庆王在前朝声名并不好,士大夫私下都道他是真名士自风流,他自回京后就与众文人流连烟花之地,把个上京弄得文风与青楼并盛。
进入冬季后,池鹿鸣夜间或是看书,或是练习珠算。冬日夜短且寒,她依然坚持练习不辍。她手上冻疮很快又复发了,红肿且痒,她从御膳房央人要了些白萝卜泡在热水里,才逐渐好些。随着时日增长,她逐渐熟悉了司计的工作,珠算也有了长足长进,虽不是最好,倒也位于前列了。这让她极有成就之感,没有什么比自己掌握一项技能更能让自己开心了,她想,或许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