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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旧怨可用

      两万多人马,每日仅军粮的消耗是两万余斤,折成二百石,每石需钱七至八百文,每日在粮草上的花销就是一百四十贯到一百六十贯之间,一月就是五到六千贯。至于兵器、号甲、帐|篷、马匹、车辆的消耗性的花费,比起粮草来说更是大头,远远高于粮草。
    俱体估算下来,一月内两万人马的粮草需钱六千贯,兵器号甲与辎重需万余贯,军饷三万贯。折合下来养两万人马,一月最少需五万贯的开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扯起队伍的那一天起,吕师囊不仅要与官军作战,时时还要考虑队伍的补给,起初补给的问题也好解决,每打下一处州县,开粮仓、掠官库,倒也不必为补给头痛,但随着形势越来越严峻,队伍越来越被动,补给也越发的吃力起来,若不是被乐天派船接到舟山,不用官军强攻,整支队伍也会因为缺粮而崩溃。
    造反,自古以来都是将脑袋别在在裤腰上的高危职业,绝对不是那么好造的,屈指细数古往今来成功者可谓寥寥,倒在了造反这条道路英雄的脑袋如同割韭菜一般,一茬接着一茬,数都数不清。
    身临困境的吕师囊也是自知回天乏力,若让他再选择一次,绝对不会再选择造反这条路。
    “吕将军快快请起!”乐天用双手将吕师囊扶起,笑道:“乐某于海外薄有些产业,正缺人手守护,吕将军麾下这些人马不妨暂且避往海外,待国内情势平稳下来,再回国内也不迟。”
    “在下谨听侯爷之命。”吕师囊忙拱手道。
    “不知侯爷在海外经营什么生意?”
    虽说归顺了乐天,但陈箍桶对乐天还是十分的好奇,更觉重乐天十分的神秘,下意识问道。
    话音出口后,陈箍桶才感觉自己失礼,忙道:“侯爷见谅,是在下多言了。”
    “无妨,本朝官员既做官亦经商,乐某做什么生意,告知与三位亦是无妨!”乐天摆手:“乐某与乐某的岳父,还有几位杭州本地的士绅,在东瀛开了处银矿,现下正打算扩大规模再开采其它几处银矿!”
    乐天的话音落下,吕师囊、吕将、陈箍桶三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没想到乐天会有这般大的生意,一座银矿就是一个聚宝盆一株摇钱树呐。长久下去,怕是号称富有四海的大宋天子都未必比的上乐天有钱。
    如此有钱的人,还会贪墨官府的那点银子么?三人下一个念头就是这般想。
    “侯爷……”
    就在三人吃惊之际,屠四来报,看到在场的吕将、吕师囊、陈箍桶等人面色微微一滞,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做为乐天的心腹,屠四负责乐天自己组织的一套情报系统,在乐天没有安歇之前,屠四时时可以来见乐天。
    见屠四犹豫,乐天吩咐道:“三位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说罢!”
    刚刚将这三人收于麾下,在这个时候乐天自然是不能寒了三人的心。
    屠四禀道:“侯爷您让小的打听的事情,小的打听清楚了,那广州的‘藩客|回|回’蒲姓之人只此一家,于本朝初年由交趾迁于广州,因信奉大食的天方教,故而聚族而居,蒲姓整族经数代繁衍,至今家中己有百余口!
    表面上蒲氏受朝廷任命于市舶中任职,总理诸番互市,富甲于两广;然而于暗中常常欺行霸市,令商贾敢怒而不敢言,若有不从其命之商贾,蒲氏暗中派海匪烧杀劫掠,手段甚为狠辣……”
    “这还有天理么!”没等屠四将话说完,吕师囊怒道。
    坐在旁边的吕将与陈箍桶二人皆是一惊,向吕师囊连连使着眼色,这时吕师囊才缓过神来,向乐天请罪道:“侯爷,是在下失态了,还望侯爷见谅!”
    陈箍桶忙解释道:“侯爷有所不知,师囊昔在乡间时屡受官府压迫,听闻这等不平事时心中难免激动!”
    吕将也连忙附言称是。
    吕师囊跟着说道:“侯爷,在下气愤的不是那些天方教众时常与我教争夺信众,为此两教信众常有互殴之事,更气愤的是那蒲氏是信奉天方教的藩客|回|回,如此明目伥胆的欺压商贾,我大宋就没人管了么?!”
    经吕师囊这么一说,乐天立时醒悟过来。
    起源于中|东的天方教(依丝蓝教)与同样起源于中东的摩尼教,在发源地就相互争夺教众,以致于常有流务冲突,可谓是一对老冤家了。二者几乎是一前一后传入到华夏,华夏由于佛、道两教与儒家占据主导地位,二者影响力偏小,更受三者的打压;但由于二者间在西方有着血腥宿怨,更为了争夺教众,在东南一带传教时,屡屡发生争执。
    莫说是摩尼教与天方教之争,便看看后世天方教内部两派成天都打的你死我的,眼下吕师囊有这般冲动自然也见怪不怪了。
    “管,怎么不管?”听吕师囊发问,乐天喝道。
    “侯爷,此事咱们怕是管不得!”旁边的屠四借机说道。
    “为何?”乐天皱眉。
    屠四细细说道:“侯爷,那蒲氏富甲两广,家中定居广州,更为了能让家族长久旺盛下去,朝中户部与三使司的大员们都被他们买通了,每逢节日之时,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家中皆有广州蒲氏敬献的礼物,在朝中根基稳的很呐!”
    闻言,乐天沉默不语。
    此刻陈箍桶亦是怒道:“又是这些狗贼,大宋的天下真没有地方讲理去了么?”
    虽然默然不语,看来天方教与摩尼教的矛盾,自己是可以利用一下的,乐天于心中想道。
    这时吕将开口道:“侯爷,朝廷里的权臣被他们收买,没有人可以给那些受欺榨的商贾做主,咱们可以替天行道呐!”
    “何意?”乐天故做不解。
    吕将回道:“师囊投降了侯爷,但在朝廷的眼中,师囊依是乱军,侯爷可以派师囊率军乘船攻入广州,掠其物资尽屠蒲氏,以为受压榨者行道出气。”
    沉吟片刻,乐天摇头道:“这怕是不妥罢!”
    吕师囊忙说道:“两万人马一月的开销便是五、六万贯,侯爷纵然身家富裕,但没有朝廷那般似拦路打劫般的税收,也无法填满这无底洞,倒不如让我等前去截取这不义之财,好使侯爷不再为军饷发愁,也不让我等为白吃白喝侯爷而感到难堪!”
    乐天哼道:“吕将军说的这是甚么话,本侯既然收留汝等,又岂会在意这个!”
    见乐天面有怒意,陈箍桶忙道:“侯爷息怒,师囊所言虽有不当之处,却是一番好意,而且在下也觉的这般做与侯爷也有万般好处。”
    “万般好处?”乐天不解。
    陈箍桶言道:“侯爷的二位岳父白员外与王员外皆是杭州知名的海商,此番事后,若由二位员外出面接下蒲氏消失后留下的的空缺,侯爷便是不像朝廷那般收取赋税,于海外私募几万军队亦是毫无压力!”
    乐天不言,沉吟半响后才说道:“此事……让乐某好生计议一番!”
    从想算计广州蕃客蒲氏起,乐天就在心中思虑此事,所有的手段都想了一遍,又岂没想过这个方法,而且这种办法是最有效的,便乐天一是手中没有这么多的兵马,二来便是吕师囊归顺自己,想要驱使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只是乐天没想到,吕师囊竟在如此热衷于此事,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但乐天心中还有些犹豫,吕师囊刚刚投靠自己,真是会听任自己驱使吩咐么?
    除此外,乐天要考虑的更多,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若发生后,朝廷会是一个什么态度,下一步朝廷会做什么打算,都是在乐天需要考虑的。
    见乐天犹豫考虑许久,吕师囊说道:“在下刚刚投靠侯爷,侯爷莫非是信不过在下?”
    “师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听吕师囊这般说话,吕将忙斥道:“侯爷又岂是这样!”
    向着乐天深施一礼,吕师囊说道:“侯爷,此伇就当是在下给侯爷的投名状,还望爷你准予!”
    “大恶之事当管,大恶之人当除!”乐天缓缓说道,随后将目光投向吕师囊,郑重说道:“乐某给你二十艘船,便让你带上一万人马南下广州,只诛掠蒲氏一族产业,不许骚扰广州百姓,你可做的到?”
    “在下定会约束全军,与民秋毫无犯!”吕师囊立即回道。
    点了点头,乐天接着说道:“之所以给你一万人马,是因为广州城小兵少,且是长治久安不识兵戈之地,一万人马己经是绰绰有余了,至于剩下的一万人马,乐某会将其分散打乱,编入驻海外国度之中,定期轮换回国!”
    “悉听侯爷吩咐!”吕师囊忙道,并没有什么异议。
    在决定归顺乐天那一日起,吕师囊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归顺朝廷还是什么势力,对方都不可能让自己坐大,定然会着手削去手中的兵权,所以对乐天的举动,吕师囊根本没有一丝异议。
    事情虽然计算的好了,但另一件事乐天不得不顾忌,摩尼都的影响力太大,若自己控制不好,自己就等于给摩尼教养了一支军队,出乱子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