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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不负少年头

      话音落在御史中丞王安中的耳朵里,令王安中不由的撇了撇嘴,乐天不过在御史台住了一晚,且待若上宾一般,怎么到这些人的嘴里就成了受苦。
    出了御史台大门,乐天也是吃一惊,眼前挨挨挤挤的都是人,除了士子百姓之外,还有青|楼楚馆中的女伎。昨日出现那般场景,其间有自己造势的缘故,今日还能有这么多人来,实是出了乐天的意料。
    今日辰时,天子下旨午时于垂拱殿御审乐天,旨意传与百官后,随后飞快的在汴都城中传扬开来。然宫中议事属朝中机密,自是不会传于民间,其间缘由便颇让人意味深长起来,但事情的真相只能有一个,那便是文官们刻意将这条消息传扬开来。
    这时,只见风尘女伎队伍中走出一人,遥遥的向乐天施了一礼,口中言道:“贱妾虽操风|尘贱业谋生,然亦知忠孝仁义之道,今侯爷为讦佞所迫,贱妾力微无计可施,但愿为侯爷壮声势,以正朗朗乾坤昭昭白日!”
    乐天终于认了出来,这出言的女伎是于汴都极有名气的赵元奴,忙向其还了一礼。同时乐天更能看到兰姐儿、绿浓等人也立于一众女伎之中,显然这些女伎能来这里,也是受了兰姐儿等人的鼓|动。
    在赵元奴声音落下之后,其身后的一众女伎也是齐齐言道:“贱妾等愿为侯爷以壮声势!”
    闻言,乐天又是施了一礼。
    在乐天起身之后,一位三十余岁,身着玉色直裰斕衫的太学生向乐天施了一礼,口中言道:“侯爷,我等皆为太学生员,闻知侯爷为奸宦构陷,己于今日敲了那登闻鼓,以为侯爷鸣不平,今知侯爷即将被押往大内,我等生员特在此等候侯爷!”
    在回礼之时,乐天在这名太学生员的身后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庞,这二人分别是当初与自己同来辟雍读书的蔡州同乡程谨、于放二人。
    见乐天回礼,那太学生忙又施了一礼,却被乐天拦住:“不知这位同窗高姓大名?”
    听到乐天问自己姓名,那位太学生口中连呼惭愧,只好报出自家姓名:“学生姓陈,单名一个东字。”
    陈东,这个名字在两宋交替之时,虽远比不上岳飞等人名气,但也是颇有名声的。但陈东立在乐天面前倒颇是有些惭愧,对方年纪不过双十己是三品侯爷,而自己年近四旬却还在太学读书,二者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没想到自己遇到了陈东,乐天心中不由兴奋,口中唤出一句在四百年后才会出现的的话:“国家养士百六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乐天的话音落下之后,陈东也是随之唤了起来:“乐侯爷所说不错,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一众太学生闻言,也随之口中呼应。
    待一众太学生话音落下后,乐天沉吟片刻,面容上现出悲愤,声音中带着悲怆吟道:“衔石成痴绝,沧波万里愁,孤飞终不倦,羞逐海鸥浮。姹紫嫣红色,从知渲染难。他时好花发,认取血痕斑。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后世某大汉|奸虽然遗臭万载,但这首出自于其口中的诗,却还是不错的,虽然字数多了点,但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好!”
    吟念做罢,一众太学生们立时纷纷叫好,更是满腔敬意的向着乐天行注目礼,更有不少人对着乐天一揖深拜。
    字数多了点,寻常百姓自是听不出这首诗的意思与韵味,但乐天做为大宋最以诗词闻名的才子自是不会有次等作品,再说旁边还有一众做为国家高级知识份子的太学生们都纷纷叫好,那一定是好到极点了,随即一众百姓们与女伎们也是纷纷喝起彩来。
    御史中丞王安中闻言,一脸的苦笑,这次乐天又刷名望成功了。然心中也是心服口服用,似“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般言简意赅而又激|情烈血的句子,不愧是只有乐侯爷才能做出来的啊,便是满朝文武便是一众太学生中能符合这首绝句的便寥寥无几。
    引刀成一快,任人都可以快,但这也称少年头的可就少了,朝中为官者敢自称少年者几近于无,便是一众太学生中也是没有几个。
    究其原因很是简单,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便是太学生中大多都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年纪,又有几个人敢自称少年头,改乐侯爷今年刚满双十,用这少年二字倒也还说的过去。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御史中丞王安中上前与乐天说道:“乐侯爷,莫要误了时辰,莫要让陛下等待使的天颜震怒!”
    乐天点了点头,向着一众太学生、百姓与女伎拱了拱手:“诸位,请让开一条道路,乐某还要赴殿中奏对!”
    听乐天这么说,一众太学生与百姓、女伎齐齐让路,口中齐齐称道:“我等愿与乐侯爷同行!”
    王安中与乐天上了马车,一路向西华门行去,然而一路上有太学生、女伎等人随行,使的汴都城中之人纷纷观望,更使道路显的拥挤,行进的速度也便慢了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西华门,下了车后进了宫中,到了垂拱殿外,立于外面阶下等候。
    就在乐天等待之际,只见有几个小内侍抬着一副担架到了乐天近前,乐天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一个人被包扎的有如木乃伊归来一般,只留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四下乱观望,但看到乐天时,一双贼眼之中立时泛出凶狠的光芒来。
    四目相以之音,乐天也立时认了出来,这便是被百姓殴伤的杨戬。目光只是在杨戬身上扫了几眼,显然知道杨戬将身上包的这么严有讨取圣上怜恤之意,在心底不由的骂了几声。
    于此同时,那边一众朝臣开始三三两两的进了殿,但很是有意思的是,这些朝臣们同乎都是目不斜视,将乐天与杨戬视若无物一般,哪怕是与二人相熟的人亦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入,大殿内传来参拜之声,随后又过了片刻,殿内小黄门前来传话道:“圣上有旨,传乐天、杨戬上殿!”
    听到传旨,乐天走在前面,几个小宦官抬着杨戬走到后面,一步步拾阶而上,随即步入殿中,并且向丹墀之上的赵佶行礼,那单架上的杨戬被人扶起来,只痛的哎呦声连连,天子只好免其行礼。
    趁这空档,乐天的目光左右扫视,见朝中文武依旧如正常班位排列,但侍侯在天子近前的不止是只有梁师成一个,还立着乐天曾见过的谭稹,与其他三个未间谋面过的内侍,再见殿内东侧还立有一众品队不低的宦官,随即乐天立时明白过来,这是赵佶将后宫其他的几位主管宦官也调来听案了。
    看到杨戬被扶起向自己施礼,口中痛的惨叫连连,在免其行礼之后,又看了眼身体完好的乐天,赵佶按着衙门里审案先由被害人或是告状人发言的顺序,开口言道:“杨戬,且将你前日如何与乐天发生冲突的,前后过程说上一遍,若有虚妄之言,朕定严惩恕!”
    挨了打受了这么多罪,肋骨手臂骨都断了,为了报复乐天,杨戬在心中想了一千遍如何在赵佶面前开口说话,早将台词背的倒念如流:“奴婢依圣上吩咐出城办差,却不想路遇乐侯爷归城,想是乐侯爷因参劾奴婢不成而辞官,从而心生不愤,开始与臣冷言相向,奴婢是天家的奴婢,始何容的外人污蔑,立时与乐侯爷理论。
    不想乐侯爷愤起,依三寸不烂之舌挑动百姓骚|乱,将奴婢打成重伤,还请陛下为奴婢做主啊!”
    杨戬寻常都居于深宫之中,极少干涉朝政,百官并不清楚其的为人。但杨戬这话落在众臣耳中,一众臣子皆是对杨戬下了一个老狐狸的评语,这杨戬说话可是步步藏着杀机,先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奉旨办差,这就给自己打了一个相当于钦差公干的标签。
    其次,杨戬又声称乐天是因参劾自己不成而辞官,也就是说乐天心中是对天子存有不满的,从而将怒火发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使的自己落的这般境地。
    想通了杨戬可谓是步步缘有杀机的用意之后,一众官员将目光投向乐天,看看乐天又是如何自辩。
    乐天上前一步,对赵佶奏道:“陛下,杨中官被殴是为事实,臣也是亲眼所见的,只是依臣来看,是杨中官平素做恶太多,前日是遭了报应,与臣可无半点干系!”
    显然乐天是不承认,这也在一众官员的意料之中。
    “你胡说!”见乐天一口否认,杨戬恶狠狠的说道,由于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不禁痛的呲牙咧嘴。
    立于赵佶近前的梁师成看到同党杨戬成了这副模样,转身与赵佶言道:“据南薰门外护军曾说,在平舆侯与杨中官路遇之时曾经相谈多时,其间更出口角龌龊,以至于最后发生民变。”
    说到这里,梁师成向着赵佶施了一礼言道:“陛下,依奴婢之见,那些做为路上行人的百姓与杨中官既不相识也无怨无仇,又怎么会突然发生变乱,对杨中官发起攻击,其必是受平舆侯煽动所致。”
    “陛下,梁中官所说甚是!”就在梁师成话音落下,另有一随堂宦官施礼言道:“陛下,我等断绝尘根以残废之躯服侍陛下,一切皆为本份,杨中官更是为天家出力多年,以风烛残年之躯勤于王事,然竟无辜横遭暴虐,奴婢请求陛下禀公处断,不让吾辈寒心!”
    又有随在近前的高品宦官言道:“陛下,我等皆为天子家奴,关乎天家颜面,今外臣辱打天家奴婢,实是欺君妄上,请陛下严加惩处!”
    打狗看主人,赵佶也是认同这个理的,自家的狗有错只有自己打,怎么轮到的外人,随即冷着脸问道:“乐天,朕问你,当晚事发之时,你可是曾与杨戬发生过口角?”